她收拾了東西出門。
今天是周末，也是奶奶轉出ICU的日子。
她和陪護忙上忙下將奶奶推進了單人間。
單人間比三人間貴一百多，但朱玥最近手頭比較寬裕，倒是不缺這點錢。
兩人先是給奶奶從頭到腳擦了幾遍身體，換了新衣服，又給奶奶按摩了全身。
做完這一切，不知不覺已經中午了。
朱玥給陪護點了個外賣，將特意熬的雞湯往鼻飼管裏注射進去。
這場手術將奶奶原本養的好氣色消耗殆盡，臉上瘦了一圈。
朱玥有點心疼，想著接下來一定要給奶奶好好補補。
“咚咚。”
一身白大褂的林予出現在門口。
“林老師！”朱玥驚喜地出聲。“周末沒休息嗎？”
林予托了托眼鏡，咳了兩聲，指了指辦公室。
“今天我值班，咱們去談談奶奶的病情？”
“啊，好。”
朱玥跟著他的腳步到了醫生辦公室，周末空無一人。隻有病曆本孤零零地攤在桌上。
“吃飯了嗎？”
他抽出病曆本，先開口拉了句家常。
“吃過了，林老師，是不是我奶奶出了什麼事？”朱玥看這架勢揣揣不安。
林予招呼她坐下，扯了扯袖口，開口安撫說：“沒有，放輕鬆點。”
朱玥深吸一口氣，呼出。
“沒事，林老師。我能承受。”一臉快哭的樣子。
“……”
給自己做點心理準備是好事，畢竟林予接下來的話也不全是好消息。
“這次手術挺成功的。”林予眉目沉下來，緩緩說：“但是不代表患者之後就沒風險了。”
林予見她豎起耳朵聽的樣子，像隻紅眼兔子，唇角不禁沾染了些笑意。
“術中的血塊有多處，病人年紀太大，一次性取出，手術時長以及術後病人怕是挨不過。”
朱玥屏住呼吸：“林老師的意思是？”
“首都醫科大學附屬醫院有位腦科專家，專門研究腦科手術的大家。如果他來做手術，時間至少能縮短一半。”
“要是他能來做這個手術，患者清醒的概率會大大提高。”
林予的聲音清亮穩重，朱玥不禁被他帶得心氣平和了些。
“林老師有聯係他的辦法嗎？或者我去首都拜訪他，合適嗎？”
一聽到奶奶的病情有希望，她不禁有些急迫。
“一年前，他因為自己孫子在手術台上去世，已經封刀不上台了，近來更是連門診都很少上，要請到他並不容易。”
聽到這句話，朱玥肩膀耷拉下來。
林予將手裏的病曆合上，又打開一份資料。
“別喪氣，我講課的會議是國際型的，他到時會來，我找機會給他說說這個病例，看他有沒有興趣。”
“真的嗎？！！”朱玥的眼睛亮了起來，激動地連忙道謝。
林予用掌側撫過興奮到臉色發紅的女人的額頭，溫柔地說：“嗯。”
朱玥這時才意識到有些不對勁，退了一步，避開了對方的手。
狀似平常地開口：“奶奶這次手術真的很感謝各位老師，下次我請老師們吃飯。”
林予想到了什麼，問：“上次不是有人請了嗎？對了，那是你家親戚？”
-
會議結束後，沈明桀靠在辦公椅上。
這次項目出了個重大緊急事件，早上被一通電話吵起來直到下午三點都沒吃喝。總算啟動了緊急備案，能稍微喘口氣了。
手機不合時宜地震動了起來，本來半闔著眼的男人定定地看著手機屏幕。
【李蘇愈】
修長如竹的手指隻停頓了兩秒，按下了接聽鍵。
“蘇愈，你身體怎麼樣了？術後疼嗎？”
男人的聲音是從未聽過的溫柔。
“別著急下床，先養好身體再說。我聽Allen教授說手術很成功。”
“你養好身體就能回來了。我等你。”
沈明桀掛了電話，臉上的笑容也蕩然無存。他煩躁地翻開列表，翻到小債主時，指尖微微一頓，隨即按下了列表下方吳傑的通話。
“還在住院啊？”
不知對方說了什麼，沈明桀語氣頗有些不耐煩。
“腿傷了又不是那玩意傷了。”
“去不去？一句話。別唧唧歪歪。”
五顏六色的燈光平鋪直敘地打在穿著奇裝異服的男男女女身上。酒吧重金屬樂沸反盈天，大有要將進來的顧客的耳朵不吵聾不罷休的氣勢。
吳傑是拄拐來赴這個約的，畢竟請的病假，怕休完回去就沒自己位置了。
沈明桀換了套應景的非主流衣服，眼一瞟對方。
“你這造型進來不得引多少人注目？”
“還不是拜您所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