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綁票綁得很滑稽(1 / 3)

外麵刮了好大的風,強勁的風力一次一次地將門吹開,隨風砸進來一股股帶著魚腥氣的碎雪。\/|建雲找了一根捆啤酒用的塑料繩把門綁上,表情顯得很尷尬,沒話找話:“蝴蝶,你說你這麼有錢,就不會把這個破房子翻新翻新?連我都看不下眼去。”

我笑了笑:“有什麼錢?有錢我還不如多給弟兄們辦點兒實事呢。”

建雲的臉又開始唱川劇,紅黃藍綠一起變:“你這樣對我,讓我怎麼報答你呢?”

我故作無所謂的樣子,把手在眼前揮了兩下:“沒什麼,咱們都是好兄弟。”

建雲哭喪著臉說:“我真不應該這麼麻煩你,關鍵是我混得不好,要錢錢不多,要人沒個貼心的。”

“雲哥你可千萬別這麼說,我和閻坤都是你的貼心人。”

“閻坤?”建雲翻了個質量很好的眼皮,“我算是看透他了,魏延他兄弟喲。”

“魏延是誰?”我知道火候差不多了,裝憨道,“也是咱們的夥計?”

“你不認識他,諸葛亮的大將,”建雲喃喃自語,“魏蜀吳三國交戰的時候……”

“我知道了,”我故作驚訝地說,“是不是把自己眼睛吃了的那位?憨厚啊。”

“憨厚個屁,”建雲仰起脖子灌了一大口酒,“當年諸葛亮在他落魄的時候收留了他,結果呢?他腦後有反骨,想把諸葛亮辛苦打下的基業據為己有,幸虧諸葛亮的腦子大,提前做了防範,要不蜀國就該姓魏啦。閻八就是這個叫魏延的,我呢?我就是他媽的諸葛亮……別別,我不如人家諸葛亮,我讓閻八給算計了……”建雲好象上了酒勁,把脖子伸成一個挨刀的姿勢,像電影上的特務透露絕密情報那樣,扁著嗓子說,“知道閻八想幹什麼嗎?說出來你都寒心,他想把你擠兌出這個市場。”

“嗬嗬,雲哥喝大了,”我的心一緊,“這種話可不能隨便亂說,傷感情。”

“我沒喝大,我的腦子清醒著呢,”建雲使勁擰了自己的嘴唇一把,“聽我說。”

建雲說,幾個月以前,他跟閻坤正在閻坤家商量關於濟南的事兒,李俊海醉醺醺地來了。建雲很反感李俊海,想走,閻坤拉住他說,海哥心裏憋屈,咱們一起陪他說會兒話,建雲就坐下了。李俊海在閻坤家喝了一陣酒,就犯開了“膘”,咋咋呼呼地說,他要幫你清除障礙,把黃胡子和小廣都砸沒了,讓你舒舒坦坦地做生意。當時我很受感動,覺得李俊海這個人還不錯,建雲喋喋不休地說,我就下廚房炒了幾個菜跟他一起喝,最後他喝大了,嘟嘟囔囔地嚷嚷,人啊,全他媽不是東西,恨不能別人都過得不如他。我問,你說的是誰呀?他說,還有誰?我的把兄弟楊遠。我就不想聽了,我知道三人同麵,這樣的話難免傳出去,話又不經傳,一傳就變味兒,備不住將來傳到你的耳朵裏,還以為我在挑事兒呢。我敷衍兩句就想走,閻坤衝我一個勁地使眼色,那意思是鼓弄著讓他說,聽聽他到底是什麼想法。結果我還沒喝下一杯酒去,李俊海就說,大坤,想不想跟我聯手,咱們一起從楊遠那裏搶點兒地盤,最終讓楊遠離開海天市場?你猜閻坤說什麼?閻坤說,行,咱們一起幹!

“雲哥,”我笑了,“那不是些醉話嗎?操,我還以為是真事兒呢。”

“醉話?”建雲砰地把酒杯砸在桌子上,酒濺了他一手,“閻八沒醉!”

“你怎麼知道他沒醉?閻八喝酒從來不上臉……”

“什麼牲口‘了了’常了我還不知道?”建雲很激動,“我跟他不是一天啦。”

建雲把手背在沙發上蹭了蹭,接著說:“李俊海說著說著又哭了,他說他對不起你,好象說他在監獄裏的時候辦了一件不應該辦的事情,他很後悔。當時我很納悶,這個人是不是有神經病?怎麼前言不搭後語的?我就光笑不說話,他哭得昏天黑地,鼻涕都甩到菜裏去了,哭完了又摟著閻坤的脖子說,回去跟蝴蝶說,我很想念他,等我混好了再回來報答他。閻坤讓他搗鼓得一楞一楞的,直問他,海哥,剛才你打算的不算數了嗎?李俊海把眼弄成了瞎子的模樣,直翻白眼兒,什麼事兒?我忘了,你提醒提醒我。閻坤也很精明,搖了一陣頭說他也忘了,然後又灌了他幾杯,就派人把他送走了……”

“唉,倆醉漢這是……”話雖這樣說,我的心裏還是別扭,“後來呢?”

“後來我就不知道了,我回了濟南。可我越琢磨越不對勁,當時閻八可是當了真的。”

“拉倒吧,誰喝醉了能不說點大話?”我喘了一口粗氣,“這事就讓它過”

通過閻坤這幾天的表現,我斷定,這小子肯定有這個想法,因為我發展得太快了。他以為可以把李俊海作為他突破我的一個缺口,然後再實施下一步的計劃,可他總歸還是著急了點兒,沒等出手就被我發現了狐狸尾巴。我很有信心,他不抗浪頭,目前他還沒這個實力跟我鬥,先將他剛冒出來的腦袋給他砸癟了再腦子裏忽然就想起了小廣誤會我的事情來,莫非是閻坤在背後搗的鬼?不能吧?他可是一直在我的眼皮底下啊……我問建雲:“雲哥,閻坤手下的夥計裏有沒有外地人?”

建雲想了想,斷然搖了搖頭:“沒有,他的人我全認識,都是當地小哥。”

我啟發他:“再好好想想,有沒有操東北口音的?比如他剛認識的。”

建雲把煙抽得像開火車,悶了好久才說:“真的沒有,我不會跟你撒謊的。”

“雲哥,剛才我跟你談的這些事情不要讓別人知道,答應我。”我想結束了。

“我傻呀?”建雲控了控空空如也的酒瓶子,“我的腦子不比你差。”

“那你先回等我的消息。”我給他披上大衣,衝門口呶了呶嘴。

“蝴蝶,這事兒就交給你了,我的條件很簡單,讓五子把貨還給我。”

“還要什麼貨?折價拿錢就是了。”

“那也行,”建雲晃悠到門口,瞪著醉眼說,“最好別讓他知道找他麻煩的人是我。”

“那恐怕辦不到,過江龍都有來頭,人家那邊也不是‘膘子’。”

建雲在門口沉吟了片刻,把腳一跺:“隨便!反正我回來了就不回去了,我怕他個鳥。”

我有點心煩,皺著眉頭催他走:“走吧走吧,安排好了我去找你要他的地址。”

門一開,凜冽的寒風又灌了進來,我不由得迎風打了一個寒噤。

在監獄的時候我認識一個叫老疙瘩的濟南人,關係還不錯。剛出來那陣閑散,我去爬泰山的時候在他家住過幾天,順便跟他吹了吹我現在的勢力,惹得老疙瘩直嚷嚷想來這裏跟我混,我敷衍他說等我徹底“飛”起來,就在濟南開家海鮮酒樓,讓他當老板,去我那裏沒意思,我還想把勢力擴展到濟南呢。老疙瘩信以為真,經常給我打電話,問我飛沒飛起來,我說還沒呢,飛起來我會找你的,這小子說,幹脆你派幾個猛人到濟南幫我“飛”得了,我等不及了。想到這裏,我拿起電話撥通了他單位的號碼,不一會兒老疙瘩就接了電話,沒等我開口,他直接咋呼上了:“哥們兒,你還沒飛起來?我要吃不上飯啦。”

我胡亂跟他開了一陣玩笑,話鋒一轉:“你認不認識一個叫五子的?”

老疙瘩似乎很吃驚:“怎麼你跟他還有來往幫我引見一下,我跟著他混。”

我問候了他母親一聲,笑道:“我也想跟著他混呢,這個人怎麼樣?”

老疙瘩這才反應過來,語氣有些沮喪:“原來你不認識他呀,要說他吧,還真是個人物,在我們這裏算是個混得不錯的夥計,就是有點兒‘漲包’(自我感覺良好),沒有他瞧得上的人,不過人還不錯,沒聽說他還欺負過別人……”

他還沒欺負別人呀?你小子也太孤陋寡聞了,他剛欺負了我朋友呢。

我學著他的口音說:“拔腚(滾蛋)!我不過是隨便問問,看你一套一套的。”

老疙瘩似乎很委屈:“那不是你讓我說的嘛,我了解你,沒事兒你是不會隨便打聽一個人的。”

“你能來我這裏一趟嗎?怪想你的。”我不想跟他羅嗦了。

“車費你給報銷啊?我窮得尿血了都。”

“別‘哭窮’,這次我讓你發個大財,馬上來吧。”我掛了電話。

剛放下電話,外麵就傳來一陣吵嚷聲,好象是大昌跟那五在爭論什麼,那五說蝴蝶發情了,托人給他買了一個擼管機,這東西好用著呢,用電話一招呼它,它就叫喚,“BB,BB,BB”,比個真女人還會“拿情”。大昌嚷得聲音更大,操,你“迷漢”了吧?這叫傳呼機,又叫拷機,我看見過這東西,玩派的人不少都在腰上掛著這玩意兒呢。那五說,拷機?還他媽烤鴨呢,四哥說了,這就是擼管機,發了情的光棍都用這個將就著……我忍不住笑了,一把拉開門:“那五,學會怎麼用了嗎?”

坐在沙發上,那五側身躺下,把那個黑糊糊的玩意兒別在腰上,神情莊嚴地衝我一點頭,遠哥,拿電話,撥這個號碼,127……,大昌貼在牆上笑彎了腰,抬起手不停地點那五,你這個大膘子啊!我捏捏大昌的胳膊,忍住笑撥了那個號碼。那五緊著嗓子嘿嘿了兩聲,管用管用,快來看,動起來了,動起來了,好嘛,簌簌的,舒服啊。我也感覺很奇怪,敢情還真像那麼回事兒,那玩意兒在那五的腰上不停地顫動,像是隨時都能跳起來。我點了一根煙坐在那五對麵看他享受,大昌抹著笑出來的眼淚,過去把BB機給那五放到褲襠上,那五,剛才位置不對,應該放在這裏。我一遍一遍地撥那個號碼,直到把那五的褲襠撥得支起一個小帳篷,方才罷手。那五坐起來,掃了我和大昌一眼:“都被我玩兒了吧?別以為我不知道,逗你玩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