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蕭倒是挺隨遇而安的,隨手從牆角的幹草堆裏抽了一根稻草來,拿在手裏把玩著,手指翻飛,稻草不停地變幻著形狀。
「她等這個機會等很久了,讓她發泄一下吧,放心,她心中有數。」
慕卿歌應了一聲,也是,此前先皇後就說過的,得要想方設法地,讓皇帝陷入絕境,讓他覺得,他今日極有可能,會死在這兒。
慕卿歌偏著頭看向厲蕭手中拿著的稻草:「你做的是蚱蜢?」
「嗯。」
厲蕭點了點頭,將做好的蚱蜢遞給了慕卿歌:「以前小的時候無聊,經常做這些小玩意兒,還是冷宮一個老太監教我的,但是已經很多年沒有做過了,有些生疏了。」
有些生疏了還做得這麼快這麼熟練?
而且,冷宮的時候,那時候厲蕭應該也就幾歲吧?
他是做了多少,才能夠在這麼多年之後,還這麼熟練的?
冷宮也有這種稻草嗎?
慕卿歌心裏想著,方才因為聽見皇帝的痛苦哀嚎聲而生出的幾分同情一下子就消失殆盡。
不管如何,厲蕭也是皇帝親生的孩子啊,是嫡子。
可冷宮那樣的地方,皇帝卻放任厲蕭待了這麼多年。
「你與母親待在冷宮的時候,陛下去探望過你們嗎?」
「沒有。」厲蕭笑了笑:「至少在我的記憶裏是沒有的。」
「我母後說,我們剛入冷宮的時候,皇帝覺得她太過任性,不懂他的苦處,對她有怨,所以從未曾去看過。」
「後來大概逐漸的,就忘記了我們了,就更不去了。」
厲蕭緊抿著唇:「雖然知道身為皇帝有時候會身不由己,但我也還是不明白,什麼樣的苦處,必須得要他在我母後剛剛生下孩子的時候納妃來解決?」.
「雖然我也知道,母後自請入冷宮,並不是隻因為這件事情,還因為我,因為我是災星,但我還是覺得有些瞧不起他。」
慕卿歌歎了口氣:「不是你的錯。」
災星,也不過是前國師的一家之言。
且,若是皇帝真的是明君,又豈會對這所謂的災星說,深信不疑?
她實在是不知道,皇帝當年究竟做到了什麼程度,才會讓自己的發妻,都完全不敢信任他。
隻能用這種激烈的手段,去護一個剛出生的孩子周全。
那邊又傳來了好幾聲哀嚎聲,聲音一聲比一聲淒厲。
慕卿歌留意到,厲蕭又從稻草堆裏麵抽出了幾根稻草開始編東西,隻是那邊的那哀嚎聲每響起一次,他手中的動作就會下意識地頓一頓。
厲蕭應該……也還是在意皇帝的吧?
雖然句句都帶著怨,但那畢竟是他的父親。
且這些年,皇帝對他,也算得上是縱容的。
隻是下手的人是先皇後,所以厲蕭不能說,也不能去求情。
慕卿歌擰著眉頭,假裝自言自語一般地道:「聽起來,似乎還挺痛苦的。」
「陛下年歲大了,恐怕經受不住那些刑法了吧?」
「母親想要從陛下的手中拿到皇家護衛軍的調遣令,若是陛下真的受不住刑,就這麼沒了,那我們做的這一切,豈不就前功盡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