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冽的風刮在臉上有些刺痛,夜站在山頂上,觀察著座落於山腳下的墨江樓。燈火明滅中,隱約可見恢宏美觀的樓閣亭台。
夜的目光落向一座巍然而起的高聳建築物——七情塔。
夜想起金小如的話:是人就有七情六欲,所以無論多高的武功也無法通過七情塔中的七情寶鑒。
但夜是猴非人,所以,夜一定能夠進入七情塔,找到她需要的東西。
夜當時問她:“找什麼?”
金小如回答:“一塊石頭。”
夜再問:“找石頭做什麼?”
金小如再答:“砸碎它。”
金小如耗費百萬巨資買下夜,竟然隻是為了讓夜進入七情塔,去砸碎一塊石頭?
夜當時隻有一個感覺,荒謬!
七情塔共五層,由精鋼與堅石所築,塔身堅實無比。最奇特是七情塔的門不在第一層,而是在最高處的第五層,所以不懂飛行之術的普通人是無法進入七情塔的。
夜的手中握著一個精致的木盒,打開蓋,從裏麵飛出一隻長著白色雙翅的飛蟲。飛蟲的身體圓滾滾的,像是漲滿了氣的小球。
夜想起金小如的話:“它叫飛線,取吐絲飛線之意,所吐之絲純白通透,非常堅韌,它能幫你掠過墨江樓的的重重守護,直接到達七情塔。”
夜伸出手,飛線立刻繞著夜的食指飛了一圈,用嘴中吐出的淡白色絲線纏緊他的手指之後,就向山下飛去,而不斷拉長的白絲也隨著飛線向山下延伸,直至隱沒於夜色之中。
過了一會兒,夜纏線的食指突然感到一種拉力,馬上知道飛線已經到達了七情塔。夜飛身而起,線上傳來的拉扯之力也越來越大,牽引著夜向墨江樓的方向飛去。
夜被絲線引領著穿越了墨江樓的上空,漆黑的夜色中,墨江樓的守衛誰都沒有發覺從天而降的夜。
夜悄無聲息地落在七情塔頂的飛簷上,飛線就在那裏等著他。原來飛線吐絲之後還能收絲,剛才就是收絲的力量牽引了夜,平常時候,白絲就存放在它圓圓的身體裏麵。飛線把最後一截白絲收進嘴裏,因為白絲連著夜的手指,所以飛線順便也把夜的一小截手指吞入了嘴中。
夜冷冷地迎視飛線的一雙綠豆眼:“這不是你的絲,是我的手指。”他的聲音雖然暗啞,卻說不出的好聽
飛線怯怯地張開嘴,依依不舍地把手指頭還給了夜。
夜走向塔頂厚重的鐵門,又一次拿出木盒,這一次打開的卻是第二層盒蓋,原來這木盒是雙層的。
一隻形狀怪異的蟲子蜷縮在盒底,身體不規則地伸展收縮。
千變蟲,取千變萬化之意,無筋無骨,身體可改變為任意形狀,無孔不入。隻要把它放在鎖孔前,它會自然鑽入,成為鑰匙。
果然,千變蟲一爬到鐵鎖上,懶洋洋的樣子立刻消失了,興奮之極地擠入了鎖孔,並不斷變換著身體形狀以適應鎖孔內的情況。很快的,就聽“叮”的一聲,鐵鎖自動打開了。
夜拿下鐵鎖,收起飛線和千變,打開門,走進七情塔,然後,他就看到了傳說中的七情寶鑒。
七情寶鑒,其實隻是七麵銅鏡,分別為喜、怒、哀、懼,愛、惡、欲,他們完全占據了七情塔的第五層。
七情以喜,雀躍三尺;
七情以怒,暴跳如雷;
七情以哀,涕淚縱橫;
七情以懼,憂心如焚;
七情以愛,刻骨銘心;
七情以恨,不共戴天;
七情以欲,迷昧不明。
七情寶鑒給人的感覺沒有任何殺傷力,鏡麵散出的光線那麼柔和,就像暖暖的陽光,輕輕的,悄悄地撫摸著你,舒服極了,讓人產生渴望睡去的感覺。
昏然欲睡中,七情寶鑒卻喚醒了人類的所有欲望與情感,尤其是潛藏於內心深處,那被苦苦壓抑的愛,或者恨。
當夜麵對喜、怒、哀、懼、愛、欲六鏡的時候,鏡麵中隻是模模糊糊地現出一些影像,讓夜感到一些酸澀,一些悲哀,卻並不感覺痛。但當他麵對恨之鏡的時候,鏡子中的圖像忽然變得清晰無比,毀天滅地的恨意洶湧而起,沾滿血與淚的記憶重新湧入夜的腦海……
那時,夜才九歲!
“啪!啪!啪!”
帶血的皮鞭輪飛著,卷起的血肉映著亂媚兒美麗卻猙獰的麵孔:“快進去!”
夜蜷縮的身體一直顫抖著,翕弱無力地點頭:“好……我去……”他抬起那張雖然沾了鮮血卻依然俊秀的小臉,望著眼前深黝黝的黑洞,眼神中滿是濃濃的悲哀,認命地爬了進去。
裏麵逐漸寬敞,到最後已是一個巨大的土穴。土穴的壁麵上密密麻麻地布滿了小洞,幽黑不見底,也不知道是做什麼用的?
夜忍著身上的傷痛,盤坐在地上,身上立刻罩上一層白氣。白氣越聚越多,冉冉升騰,然後四散飛去,鑽進土壁的小洞裏。
很快的,那些小洞裏就有了動靜,隻見一條足有蝗蟲大小的紅色螞蟻從小洞裏鑽了出來,隨後成千上萬的紅色巨蟻一起湧出,爬向同一個目標——夜。
夜無視於洶湧而來的巨蟻,反而閉上了眼睛,任由千萬隻巨蟻爬上自己身體,很快的,他就被紅色巨蟻密密麻麻地圍裹起來。
這些巨蟻剛一上身,就開始啃齧起來,隻聽“哢哢嚓嚓”的聲音傳來。刹那間,夜已經被咬得血肉模糊。
夜忍著撕心裂肺的痛苦,將真力遍布全身,開始吸收巨蟻身上的毒素,彙聚在丹田之間。原本猖狂之極的巨蟻逐漸收縮著,最後竟變成一個個的幹殼掉在地上,但隨後湧來的卻是更多的紅蟻,它們前仆後繼地爬上夜的身體,吸食夜的血肉,然後又被夜吸走全部的精髓和毒素,這些都是亂媚兒最需要的練功能源。
夜體內積聚的蟻毒迅速膨脹,到最後竟澎湃而起,難以控製。許多毒素在夜的體內竄來竄去,完全擾亂了夜的經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