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具屍體一字排開,放置於大廳之上,慘不忍睹的死狀昭告著這些人臨死之前的恐懼與掙紮。
“燕殺”——江湖中最龐大、最恐怖的殺手組織!
這些屍體就是他們的傑作!
大廳裏安靜得出奇,這是墨江樓裏從未有過的情形。
站在大廳裏的人尤其嚴肅,盯在屍體上的目光更傳遞著一種無法言喻的恐懼。隻有墨雪,容色之間全無表情,依然冷清如雪。
有人忍不住了:“樓主,不能繼續下去了,才三天而已,我們已經死了一百零八人,每天都是三十六人,再這樣發展下去,離著墨江樓滅亡也就不遠了。”
墨雪看都沒看他一眼,一臉漠然:“你的意思?”
那人猶豫一下:“我,我想過了,不如答應他們……把那個人交出去吧。”
墨雪笑容清淡:“這就是你的意見?”他話音剛落,一道雪光已經起於瞬間,又消失於瞬間,帶起的幾滴血珠,卻凝在人們的視線中,久久不去。
說話的人恐懼地瞪大了眼睛,好像還不明白自己的胸口怎麼會突然多了一個血洞?帶著這抹茫然與絕望,他砰然倒地,再也沒有起來。
墨雪雙袖微攏,似乎眼前的死亡事件和他全無關係:“還有人與他持相同的意見嗎?”
每個人的臉色變得蒼白極了,誰還敢點頭?
雪滿意地點了點頭:“沒有最好,我不希望看到墨江樓的內部意見分歧。從今現在開始,樓中防衛進入一級警備狀態,隨時準備迎敵,即便戰至最後一人,灑盡最後一滴血,也是隻能進,不能退!”頓了頓,冷冷地吐出最後四個字,“違令者,殺!”
話落,墨雪轉身而去,大廳裏又恢複成無比的安靜。
※
柔和的光線發自於室頂的琉璃燈,悄悄地散布到每個角落,映亮了一室的玉石,也給月夕蒼白好看的麵孔添了幾分絢然的光彩。
他緊閉著雙眼,靜靜地躺在那裏,似乎已經沉睡了好久好久,所以忘記了醒來。
螢跪坐在床前,虔誠地握起月夕的手,身後那雙透明的翅,閃著瑩然的光,小小的麵孔上卻滿是惶恐:“我的主人,那個叫墨雪的人可以信任嗎?他說可以保護你的安全,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做的對不對?”
月夕自然沒有回答,睡中的他顯得清淡而悠遠,全無情緒。
螢早已習慣了這樣的月夕,輕輕地歎息:“這裏的一切都好奇怪,到處都是亮亮的石頭,名字也是怪怪的——七情塔,尤其那個叫墨雪的人,好冷好冷,我都不敢靠近他,他還不許我到處走動,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心裏很不安,總覺得有什麼事情就要發生了。”
今夜無星無月,漆黑的夜空像被潑了濃墨,渲染出最重的顏色,於是,無窮無盡的黑暗成為血腥與罪惡最可靠的屏蔽。
七情塔頂,墨雪俯視著腳下的墨江樓,點點燈光有規則地分布在各處,並不很明亮,但也不會顯得陰暗。
毫無征兆的,夜空中突然冒出了大群的燕子,就像是它們早已隱身在那裏,隻等時機一到才現身,迅速撲向夜色下的墨江樓。
隨著燕子越飛越近,一股強烈的煞氣也鋪天蓋地地籠向墨江樓,對比強烈的黑白兩色映在人們的視線中,顯得神秘而詭異。
燕殺,如燕的殺手!
墨雪一眼就看到了燕群中的特異之處,那是兩隻修長而優雅的燕,身體是純黑色的,雙翅卻是純白顏色,白得就像冬日的初雪。飛翔的身姿華貴而雍容,與燕截然不同,卻更像高蹈隼飛的白鶴!
墨雪知道,這兩隻如鶴一般的燕,就是燕殺的首領。
燕群剛剛臨近墨江樓,就被由下而上的箭雨擋住,淩厲的長箭破空而至,射的卻不是頭、胸、腹等致命部位,反而是腳。
誰想到,這種射法反而真的讓燕群中出現一陣零亂,幾隻“燕”雙翅一斜,慘叫著跌下半空,摔到樓前,竟是穿著燕形衣服的人。
墨雪冷笑,沒人比他更清楚燕殺,他們穿的燕形衣服是特殊材料所製,一般刀劍很難刺穿。而且並無飛行功能,卻能在俯衝向下的時候平衡身體,滑翔落地。它們必然是從墨江樓對麵山頂出發,借用燕衣滑翔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