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說服(2 / 3)

但這位就跟狗聞著味兒一樣,準確地抓住了那一縷散逸出來的精神,幹脆明快毫不遮掩的,跟武梁劃清了界限。

常常起草擬定聖旨,把聖上那細枝末節的意思,用不同的筆觸落之錦帛的學士,果然咋摸聖意就是強項啊。

現在程熙有功,太後也表示了明確的善意,聖上自然也是高興的。這樣好的時機,魯永迢嗅覺那麼靈敏,挺身而出為君分憂,提議一下立程熙為世子的事兒,不為難吧?

···

魯永迢家不是豪門而是新貴,經濟上雖然富裕,但到底不象有根基的世家那樣有底蘊。比如世家平時客情往來需要點兒什麼東西,自家倉庫裏翻撿就有。

但魯家就未必。武梁記得那次偶遇程向珠,就是在家山東特產的鋪子裏。那時程向珠要回趟娘家,嫌府庫裏現有的東西湊不齊合心意的幾樣,才特意跑去購物補充的。

物料如此,銀庫大抵也如此。魯永迢行的是清高士人的譜,不與他們這樣的商賈為伍,自己自然也不會擅於或用心在那些庶務經營上。

靠俸祿吃飯,就算有些賞賜,與下麵的冰敬炭敬各種隱性收入,可畢竟他出頭的時日尚短,銀庫肯定富裕不到哪兒去。

武梁從自已鋪子裏搜羅了一馬車的各種藏貨做拜禮,大晚上的就那麼進了學士府。

給魯家小少爺準備的見麵禮,是個“小小”一萬兩銀票的荷包。

程向珠也沒看荷包裏的東西,倒大方接了,直接讓人把兒子抱去外間給魯永迢哄去,說要跟武梁好好敘敘。

兩個人憶向昔看今朝,感慨來感慨去。武梁看得出,這妞還是那個不愛拐彎抹角,說話直率的姑娘。她隨後也坦陳來意,請求幫忙。

程向珠第一時間讓人去請了魯永迢進來,她自己也很直接的表示支持,還覺得武梁此法甚好。

“我們熙哥兒那麼棒,又是二哥長子,承爵合情合理。就是二哥非得在那兒使著勁兒不罷休,說什麼自己是從大哥手裏承的爵,要還爵程烈。”

可是光顧著情麵有什麼用,二哥在那裏逆著上意直推程烈,推到現在也沒能扶上牆,再使勁好沒意思。

“也是時候該推一推我們熙哥兒了。”她說,然後問魯永迢,“相公你說是不是?”

魯永迢笑著朝自家夫人點頭。

武梁挺替程向珠高興的,這麼些年了,這姑娘還能保持這種耿直,怎麼想就怎麼說的性子,可見魯永迢對她真是不錯的。

她衝程向珠談感情,衝魯永迢就直接談銀子。她說我這人向來俗氣,沒有別的能耐,隻是做生意還略賺了些銀子。如果魯學士也認同這個方法,肯幫我這個忙,少不得另有謝儀奉上。

出奇順利的,魯永迢略詢問了幾句她的想法,然後就欣然應允了,也不知道是出於哪方麵的考慮。人家也沒象唐端謹那樣,再附加個什麼條件之類的,話還說得好聽極了,“咱們至親之間,本就該互相幫襯,何來謝儀一說,您真是太客氣太見外了。”

竟就成了至親,竟是用了敬稱。當然若按她未來的長嫂身份,魯永迢這邊以小輩論,用敬稱並不奇怪。可是之前還劃清界限的人,現在也親近得太過了吧?

武梁隱隱覺得,是不是上麵表露了些什麼,又讓這位魯大學士聞出了味兒?

所以程熙這事兒,成功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是不是?

···

定北侯府。

程熙尚沒回來,程向騰就早一步接到信兒,知道了昭明寺發生的一切。

初聞時,好家夥,把堂堂定北侯爺嚇的,腿都差點兒站不穩了。他可是老婆兒子和姐姐,都在山上呢。

還好都沒事兒。

定下神來細捋事情的經過細節,揣測中間的種種可能性,忽然就抓到了一個關鍵詞,“裝病”。

惠太妃裝病引誘眾人前往那偏僻的小院落,自己卻在那小院落裏布置好一切。

不知怎麼的,程侯爺就想起了武梁的病來。

就是因為武梁“病”了,才又住進了昭明寺,說那裏清靜,在那裏休養。然後程熙才過去探病,才留在了山上,遇到了太後,經曆了這場危險。

似乎根源也是“病”。

可問題是,太後巡遊昭明寺,那時間是早就定下了的。武梁很清楚地知道太後對他們的親事持反對態度,對她也有很深的成見,按理說,她隻要沒病糊塗,就該躲得離太後遠遠的才是,為何偏偏直到太後遊寺當天,她仍留在山上呢。

何況程向騰清楚地知道,武梁“病”得不嚴重。事實也是如此——她不還能站到侍衛後麵等兒子消息嘛。

疑問象個火種,越往前想,燎起的地方越多,疑問也越來越大。

最初武梁在昭明寺,是遭遇過危險的。後來卻竟然沒有對這個地方起厭惡情緒,反而是掏銀子花精神的,重整翻修起昭明寺來。那時候他以為武梁純為了說動惠太妃,認下她這個義妹。

這也沒什麼不對,後來陸家認下她為義女,武梁給居中牽線的這位幹姐姐一筆銀子作謝禮,這個程向騰是略知一二的。但再後來流言起時,陸家不是又翻臉不認人了嗎?也沒見她因此和惠太妃交惡,甚或要人家給個說法、返還些銀子什麼的。

她或許不那麼在意那筆銀子,但她會想要爭這口氣吧。但她沒有,默默的認了,仍然同惠太妃交好。

還有那時候蘆花受傷,武梁說昭明寺清靜,將蘆花挪到了昭明寺養傷。可住那裏清靜是清靜了,尋醫問藥卻不方便了。再說蘆花是受傷又不是有心病,一個小丫頭也沒那麼多深沉的心思,圖什麼清靜。

以及她自己為了躲避流言,再入昭明寺住了很久。程向騰那時候是挺讚成她遠離是非的,甚至想將她送走。但她哪兒都不肯去,就在昭明寺住著。

程向騰想,避什麼避啊,擔心流言傷到她,在那兒瞎操心的是他好吧,她自己看戲一樣不以為然,怕個屁的流言哪。

還有這一直以來,中間就算武梁自己不在山上的時候,她這小偏院裏,也總留了自己人住著。好像她那臨時落腳的小院子,真有什麼不得了的東西要守著似的。

程向騰猜測,會不會因為她在山上住的期間,早早發現惠太妃心懷不軌,因此才讓人刻意留心著?最後故意讓程熙去救個駕立一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