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著說:“白玉堂,你不可能知道真像。永遠也不可能的。”他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他的笑聲突然斷了,像一根被人猛然掰斷的樹枝一般。他的前胸冒出鮮血。
他吃力地回轉身子,突然驚慌地叫了一聲:“你……”
成聚倒地而斃。
成聚身後的石階上走下一個人來。
白玉堂和顏查散驚得呆住了。
是鍾濤。
白玉堂皺眉道:“你為什麼殺了他?”
鍾濤歎道:“他的秘密我們早已經知道了。即使我們追問,也是徒然。我殺了他,也是迫不得已。此人武功太高,殺了他,以絕後患。”說罷,他走過去,伸手揭開成聚的上衣,裏邊竟藏滿了暗器。
白玉堂悚然:“傳說此人從不用暗器,看來此傳有誤了。”
鍾濤笑道:“鍾某告辭。聽說聖上已經赦免了襄陽王,二位不必再為之苦戰了。明天我與二位在逍遙樓見麵。”說罷,鍾濤走了。
白玉堂看著鍾濤那似乎有些疲憊的背影,他一陣沉思,他有很多話想說,但他知道,現在不到揭開謎底的時候。
太陽就要落山了。
顏查散突然有些傷感地說:“玉堂兄,你千萬要保重啊。我講過,那襄陽府裏的機關太多,丁兆蘭現在生死未卜,你自己……”
白玉堂冷笑一聲:“賢弟不必多講了,你們王室中人從來……”他突然不再說,他看到了顏查散十分傷感的樣子。
二人一陣無語。
白玉堂道:“或許我說得重了。總之我會愛惜自己的。我總有一線希望,丁兆蘭現在還活著。”
白玉堂大步走了。顏查散輕輕歎了口氣,也轉身下山了。他們兩個當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的。
白玉堂是在暮色中跳進襄陽王府的。當他落地時,他看到兩個仆人正朝他微笑,白玉堂心裏動了一下,他不曾想這兩個仆人怎麼會突然閃出來。他記得這兩個仆人是曾經伺候過他的,其中一個好像還是成聚的侍從。兩個仆人突然衝過來,白玉堂沒有料到這兩個人的手法如此快捷。他一念之間,人已經被兩個仆人捉住。
白玉堂一動不能動了。他聽到兩個仆人得意的笑聲,那笑聲像兩塊鏽鐵磨擦時發出的生澀的聲音,難聽極了。
白玉堂感覺自己被人憑空提了起來,重重地扔在了車上,像一隻將要犧牲的畜牲一樣。他看著這兩個仆人,直到現在,白玉堂才覺得襄陽府是一個十分神秘的地方。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這兩個仆人竟是武功蓋世的高人。現在武林中還講什麼南俠北俠,實在是一句笑話了。誰能說得清楚襄陽王手下有多少武林高手呢?
車子飛快地向城外跑去。白玉堂全身都僵硬了,他感覺自己現在像一口袋糧食,被這輛車拉著跑。他們要把他拉到什麼地方去呢?白玉堂一點也不知道。
漸漸地白玉堂感覺路已經不太好走,車子顛顛顫顫,好像是上了山路。好像又進了一個山洞。光線昏暗下來,漸漸地完全黑下來。
車子這個時候停下來了。
一個瘦高的仆人跳下車,拍拍手。
前邊頓時有了動靜。有人點燃了燈火。這裏邊有人?
白玉堂被車上的仆人捉起,像扔一口袋糧食一樣扔下來。白玉堂隻感覺身體好像摔在了一塊石頭上。
車下的仆人突然笑道:“白玉堂,今天你想怎麼樣一個死法?”
另一個胖大的仆人笑道:“這已經由不得他了。”
瘦長的仆人笑道:“不管怎麼樣,白玉堂算得是江湖上一條好漢,總要跟他商量一下才是。”
白玉堂不再說話,他現在真地也不想再說話。自己死在這裏,真是有些窩囊了。但他一點辦法也沒有了。他甚至想到,外邊的人在拚命地找他,但是誰能到這裏來找他呢?
掌燈的漢子走過來。白玉堂看到了,這個人就是他初進襄陽府時,表演歌舞的那個小醜。小醜朝白玉堂笑笑:“白義士,一向可好。”白玉堂點點頭:“你好。”他現在心中已經沒有他念,他知道,這一次自己真是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