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矜並沒有和謝輕舟耗費太長時間。
一杯卡布奇諾還沒喝完,她就已經起身離開咖啡店。
謝輕舟注視著寧矜的背影,深沉的視線是讓人看不懂的情緒。
他在原地坐著,直到咖啡徹底變涼才離開。
等他回到車上,副駕駛坐上文森特已經在等他。
謝輕舟看了眼他,似笑非笑。
“你現在連撬鎖都學會了?”
文森特不置可否,謝輕舟打開主駕駛坐上去,用煙盒敲了杆煙出來,叼在唇上,用右手點燃了火,淡淡地吐出一口。
“傅宴青,既然放不了手,那就去追。”
他瞥了眼身旁已經麵目全非的男人,淡淡開口。
“我當初救你,不是為了讓你當什麼守護使者的。”
“整容,斷骨,改頭換麵的罪都能受,受不了用真實身份去麵對寧矜。”
傅宴青垂眸。
“她不會原諒我。”
謝輕舟嗤了一聲:“你問過了?”
傅宴青沉默。
隻有他自己清楚,他不敢問。
他怕一旦問出口,連陪在寧矜身邊的資格都沒有了。
他看著遠處的醫院,聲音沉沉。
“像現在這樣就挺好的,作為她的同事,鄰居,我能幫助她,她也不會排斥我。”
“如果她搬家呢?”
謝輕舟似笑非笑:“我是可以當個影子一直跟著她,但你可以嗎?”
“等她搬家後,你是再做一次整容手術,還是再打斷你的骨頭,把裏麵改變身高的鋼針拿出來?”
謝輕舟叼著煙,狠狠地吸了一口。
“要不是我不方便,還輪不到你。”
傅宴青側目,視線落在謝輕舟空蕩蕩的袖管上,良久才開口。
“謝輕舟,我一直欠你一聲謝謝。”
“我說了,不是我想救你,而是我不想她傷心。”
傅宴青下了車,離開之前,他聽見那個向來高傲的男人說了兩個字。
謝謝。
謝謝?
謝輕舟把燒紅的煙蒂碾滅,看著男人遠去的背影,眸色幽沉。
不甘嗎?
謝輕舟不止一次地問自己。
如果當初他沒有懦弱地認為自己配不上寧矜。
如果當初他沒有說那些傷害寧矜的話。
如果當初就算是寧矜被寧家接走,他也義無反顧地找到她。
這一切是不是會變得不一樣。
但這世上沒有如果,很多事情過去了,就再也不回去了。
他現在不過是個殘廢,別說給寧矜幸福,就單說給兩個小豆丁當繼父,他都無法再一下抱起兩個孩子。
他小時候因為自己那濫賭的養父被人叫過野種,叫過雜碎。
後來被接回謝家後,又被謝老爺子關進過狗籠子裏。
他沒見過自己的生父,他不想讓寧矜的孩子也承受和他一樣的苦楚。
即便這個孩子並不是他的。
謝輕舟翻開皮夾,裏麵有一張變舊發黃的照片。
青蔥翠綠的梧桐大道下,紮著馬尾辮的少女抱著課本,回頭衝他笑。
他想她永遠笑著,即便這樣的笑容不再是對他。
謝輕舟發動車子,駛離醫院。
他的時間不多了,至少在他離開之前,他得確定有人能一直守護著寧矜。
無論何時,無論何地。
既然傅宴青做不了決定,就讓他來做。
當了這麼多次壞人,他也不介意再當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