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往梅州的途中。火車順著鐵軌朝前行進,發出令人想睡覺的有節奏的聲響。愛睡的小耶早已露出香甜的笑容了,而啟鴻靠在座位上,閉著眼睛,又時而張開,看來徘徊在似睡非睡之間,可以肯定的是也很困了。我卻很精神,其實從小到大,一直以來不管搭乘什麼交通工具我都很少在上麵睡著過,反而一搭上車或飛機,心裏就興奮起來。這和其他人似乎有些不同,但至於是為什麼,我也不清楚————————————————————————————先將時間追溯到兩天前。出院後,一邊和啟鴻商量著要去什麼地方,一邊繼續閱讀灰衣女人的博客《焚燒的野草》。博客的大部分內容都是表達她在發現自己懷孕之後的恐懼心理,讓人看了心裏有種被什麼東西堵住的感覺,很抑鬱。而且在閱讀的過程中,我發現這個女人原來本是個小有名氣的歌手,這從她的日誌中有所透露,其中一篇寫道:還有一篇,是發表於九月的,這篇很重要,是記錄她生孩子的那天:看來這女的由懷孕到分娩的時間和我是差不多的,至於為什麼隻需要四個來月左右,不是說十月懷胎麼?我想這是不能用傳統懷孕的知識去標橫的。而且,我急於知道她後來發生了什麼。於是著急著點擊了下一篇日誌,但之後的日誌並沒有多少能引起我眼球的內容。記載的基本上是她的孩子的事情。從那些文字裏可以看出她的孩子非常頑劣,而且不是一般地頑劣。或許用“讓父母頭痛欲裂”這句話來形容比較合適。比如說任意發脾氣,甚至將滾燙的開水朝母親潑去。或是在外麵欺負他人家的小孩,當別家的父母找上門來到時候,卻一臉委屈地哭了,人家見此也不好責怪什麼,畢竟是個小孩。可下次,她便又故技重施了。我似乎能想象,這灰衣女人要帶著這麼一個孩子是多麼的辛苦。於是,兩母女的矛盾自然不小,教也教了,罵也罵了,但就是沒用。甚至有一天晚上,因為女兒用剪刀剪床單玩,而且還將用完的剪刀從樓上扔下。她們住在七樓,要是剪刀砸到人的話,後果不堪設想。灰衣女人當時實在氣不過,於是狠狠地罵了女兒一頓。因為心情很不好,所以教訓完女兒之後,就早早上床睡覺了。可是卻被一陣刺痛弄醒。睜開眼,卻發現女兒在黑暗中陰冷地看著自己,手裏還捏著一根針。我閱讀著,感覺背脊發冷,不敢再看下去,這灰衣女人的孩子的壞,早已超出了她所在年齡的限度了。我蓋上筆記本的屏幕,看了看小耶,不知為什麼,深信不疑他長大之後絕對會是個好孩子。——————————————————————————這時,啟鴻進來了,從後麵抱著我,吻著我的後頸。我笑著拍了一下他的頭,“色鬼,又占便宜啊?”他也笑著說:“什麼占便宜,這叫帥哥投懷送抱。”“自戀。”我說。“對了。”他說著用電腦打開了一個網頁,“你看,我找到了一個很重要的東西。”“什麼?”“叫你看啊。”他說。這是個專門搜集各種離奇誌怪的網頁。其中有這麼一篇,文名叫《匨》,是一篇文言文,但下麵附有白話翻譯:匨,是一種鬼。專門出現在行為放蕩的女子的夢中,然後在女子夢中將她們□□,而在夢中被□□的女子,醒來之後會發現自己真的懷孕了,麵對這種情況,女子大多驚慌自恐。有的選擇墮胎,有的選擇生下孩子。墮胎的女子,都難產而死。而選擇將孩子生下的,她們的孩子也大都性格怪異,暴烈,婦人十之□□被自己的孩子殺死。這些女子死了之後,將會墜入到夢中世界,受到匨無窮無盡的折磨。這個記載,是真的!我相信,親身經曆過的也不容我不信。頓時,我感到這個世界一下子變得玄妙起來,我在想,很多我們引以為是天方夜譚的一些記載,事情,不是他們誇張,可能隻是我們沒有經曆過而已,所以才不肯相信。另外,我也實在是佩服啟鴻不虧是對各種神秘怪事極感興趣的一個人,連這麼罕見的記載都能給他在這麼偏僻的網站中找到。可能知道我看完會感到害怕,他一直抱著我。在他的懷裏,我感到很溫暖。我說:“裏麵說匨專門出現在行為放□□子的夢中,這是真的。”“嗯。”他點了點頭,“過去的都無關緊要,問題的關鍵在於如果有明天,我們將要選擇怎樣去生活。”不知怎麼的,他的這話就像撥開了堵在排水口雜物的手,讓我一直憋在心裏的好多事情一下子如水般流出。我告訴了他我哥和我姐的死,告訴他自從姐姐出事自殺後我的內心是多麼難受自責,告訴他這幾年來我的生活過得是多麼頹廢……話匣一旦打開,就覺得不說個徹底不痛快。而他一邊靜靜地聆聽,一邊輕撫著我的頭發。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說了多久,但一定用了很長的時間,說完後,整個人在一瞬間感到無比輕鬆。人也感到很累了,倦意一下子湧上來。便靠在啟鴻身上沉沉睡去,不用擔心不是在床上,這理所當然是啟鴻考慮的問題,我相信他完全能夠在不吵醒我的情況下將我抱到床上去的。——————————————————而真正讓我們決定前往梅州,還是因為第二天我在那灰衣女人的博客上看到了一種重要的線索。簡直是惡魔,就像是恐怖片中詭異的嬰孩。這幾年來,我感覺自己的精神一直處在崩潰的邊緣,她年紀越大,就越發邪惡,也曾有過一段時間交給爸媽帶,但是連他們也無法管教,什麼方法都用盡了,就是沒有用。所以隻好又塞回給我,而且將這一切歸結為我教育的過失。可是他們哪個人能知道我內心的痛苦與恐懼。可是,今天,我卻發現了一絲希望!一絲或許能幫助我解開這個夢魘的希望!也許,解開一切謎團,脫離這個可怕的噩夢的關鍵,就在那個叫作王湘的女人的身上。我決定前往梅州C縣,或許,要找到她沒有那麼容易,但是我還是決定要一試。】日誌到這裏戛然而止,讓我有些摸不著頭腦。我不知道那灰衣女人到底是掌握了什麼線索。更讓我不解的是,在往後找,卻沒有了,這時她博客裏的最後一篇日誌了。難道……我心裏突然有了一個可怕的猜想。是她死了!所以才沒有繼續寫日誌!照灰衣女子所說,被匨獵中的女人,大都是難產而死或被自己所生的孩子所殺死。或許……是就在她將要前往尋找那個叫王湘的女人時,她的女兒將她殺死了?想到這,整個人就好像在寒冷的天時被脫光衣服拋入冰水中一樣。————————————————————————啟鴻回來的時候,我讓他看了《焚燒的野草》中所有的日誌。“你想去那個地方?”他看完後看著我問。我點了點頭。啟鴻搖搖頭說:“這個女人所寫的未必靠得住,她自己不都說她自己的精神快崩潰了嗎?萬一這些都隻是她的瘋言瘋語,那我們為此而大動幹戈豈不是很愚蠢。”“我看到未必。”我想了想說:“這女人我在那個夢中也見過,是她要我來看她的博客的,而且你看她字裏行間雖然充滿了絕望與恐慌,但是敘事卻還算清楚,所以我並不認為她是在精神不正常的狀態下寫的。“也有道理。”他表示同意。又說:“但是,我們現在隻知道地點和人名,那個縣我聽都沒聽過,不過像這種名字,不管再小的縣城裏估計都一大堆同名的,而且我們也根本不知道從何找起啊。”“是啊,事實上連梅州這個市我都沒聽過呢。”我說:“這線索的確細得和絲一樣,但是畢竟比沒有要來得好。而且我們既然決定離開廣州,那就去那好了,這豈不是一舉兩得。”啟鴻笑了:“看來你將事情樂觀化的本領到也不差嘛。”——————————————————————————既然決定出發了,那就沒有拖延的必要。我和啟鴻都屬於那種出門不喜歡收拾東西的類型,所以行李異常的簡單,隻有幾件衣服和一些雜物而已,所以用很很少的時間就疊好了行李,並拖熟人幫忙定票,第二天就已經在火車上了。說走就走,一切迅速而利索,我就喜歡這樣的出行。——————————————————————————聽著應景的謝安琪的《載我走》。看著窗外如同快進鏡頭般掠過的風景。心中感覺自己的這趟尋夢之旅有點如煙霧般朦朧。但又包含著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