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工作生活(1 / 1)

母親長大成人後,可以進入生產隊給家裏掙工分賺錢了。這也是她可以正式的去接觸外麵的世界,接觸外麵的社會,可以體驗小集體生活的機會。在那個特殊的年代,人們是很單純的,她們知道母親的身世,也是很同情,也沒有誰因為母親身有殘疾,而去欺負她。

母親跟我說過,當時,政府是有辦過一陣夜校,幫大家識字掃盲。隻要自己願意,晚上可以利用業餘時間去免費學習文化知識。她當時一隻耳朵還可以聽見很微弱的聲音,就自己去報名學過幾次。但是、因為聽力原因,她學習起來很費勁,也隻學了簡單的日、月、一、二……這些字,後麵就沒再去了。

母親成年後算家裏的一個勞動力,她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去村裏的生產隊裏去下地幹農活、種地掙工分。下工回家,家裏的家務活,像給家裏的雞、鴨、豬喂食,還是由母親負責的。她很能幹,剛去生產隊裏種地幹活,別人剛幹三分之一,她已經幹完了一大半兒。一開始,母親是和別人合幹一份工作的,由於她心思的單純,隊裏分配下任務以後,她就埋頭苦幹,很少休息、歇腳兒。和母親分到一個隊的隊友,累了就休息一下,口渴了喝水喝很長時間,全程下來,有一大半的工作都是母親在幹。這也讓她很生氣,回到家裏就和我二姨(母親的二姐姐是當時生產隊裏的隊長)念叨,說其他隊友不幹活,總偷懶,大部分活都是自己幹的,她還要求自己承包,不要隊友了。

後來的幾年,二姨就沒有給母親再分配隊友,讓她一個人承包一塊地,一個人幹活。母親很實在也很要強,一個人幹幾個人的活兒,工作分配下來,她為了趕進度,除了吃飯、喝水的時間可以歇一會兒,其他時間都是一個人埋頭苦幹。到最後,母親一個人的工作進度和隊裏其他隊的工作進度一模一樣,絲毫沒有耽誤工期。

回想起來,我小時候,剛剛懂事兒的時候,母親帶著我出去玩兒,都能聽見旁邊的老人兒閑聊天,誇母親能幹活。都說當初在隊裏幹活兒,別人都三兩個人一組割麥子幹活,母親不要隊友,就一個人割麥子,愣是進度都一樣,大家一起完工!母親還心靈手巧,別人織毛衣,她在旁邊看幾天,回家自己琢磨、練習幾天就會了,而且織的很好、很漂亮、很合身。

在母親年輕的時候,她肯吃苦、能幹活、心靈手巧是出了名兒的,大家都知道她。提起母親,大家沒有不豎大拇指的,同時每每聊起她的身世和身體殘疾也很為她惋惜。

後來,跟母親聊天的時候聽她說,她那時候看到家裏的男孩兒都進部隊當兵,也很向往。有一陣子,也特別想去部隊穿上軍裝當女兵,說那時候特別喜歡女兵的軍裝!母親心思單純,那時候還特意去鍛煉身體,像跑步、翻跟頭,爬樹……這些戰爭電影裏出現過的鏡頭,她都特意去練過,就為了部隊選拔女兵的時候,能選上她。據母親說,當時部隊選拔新兵還看中了她,承諾如果同意入伍,進到部隊裏可以給她醫治耳朵。當時姥姥、姥爺考慮到母親是女孩兒,耳朵聽不見,不識字,怕到部隊裏被欺負,就拒絕了,沒同意她去。

母親因為這個事兒,還跟家裏大鬧了一場,天天吵著要去部隊當兵,姥姥、姥爺也很生氣,動手打了她。再後來,到農閑的時候,城裏建設,蓋高樓,需要搬磚工人,母親就報名參加了。她背著行李,坐上了去城裏的大卡車,一走就是兩三個月。

後來聽母親念叨,去城裏蓋樓房、搬磚的日子,是她特別喜歡、特別開心的日子。雖然很累,但是有其他的工友一起聊天,一起生活。工作之餘還可以和其他工友一起去街上轉轉,不用給家裏的豬割草,不用想著每天給家裏的雞、鴨、豬喂食,不用出去撿廢品賣錢補貼家用。就是每天起來幹力氣活兒,下班休息,和工友們一起生活,雖然累,但是這種感覺很好,她很喜歡!

聽母親說,外出打工的那些日子,有的工友看她很能幹,心靈手巧的,還總是隔三差五給她介紹對象,有幾個還帶了照片讓母親相看,母親都拒絕了,理由是:婚姻問題,自己是不能做主的,要聽家裏父母的。

是呀,在那個年代,以母親當時的身世、條件,婚姻問題怎麼可能讓她自己做主呢?!想想母親後來結婚成家後的日子,外出打工的那幾個月,也許是她最難忘、最喜歡、最開心的生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