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母親工作(1 / 3)

姥爺的離世對母親的打擊是巨大的。在姥爺下葬以後的大半個月裏,我經常能看到她抹眼淚。有時候母親想起姥爺,太過於悲傷,控製不住情緒的時候,也會傷心的哭泣,哭的像個無助的孩子。她一邊哭一邊嘟囔著:“爸爸呀!爸爸呀!我沒爸爸了!我爸從小到大都沒打罵過我!我爸對我好著呢!還總偷偷的給我吃的,給我錢花,我爸爸比我媽好,嗚、嗚、嗚……。”我在旁邊聽的甚是心酸,有時候也跟著掉下眼淚。

記得在那段時間裏:有好幾次,我和弟弟去上學父親也沒在家的時候,媽媽還一個人跑到姥爺的墳前,一待就是小半天,回來的時候眼睛又紅又腫;有時候在半夜,我睡著覺,隱隱會聽見抽泣聲,睜開眼睛一看,母親坐在炕邊,肩膀微微的一聳一聳的,正流著眼淚小聲的抽泣……。

在那段時間裏,父親在姥爺下葬後的前一陣子,每每看到母親傷心流淚,什麼也不會說,什麼也不會做,他隻冷冷的看她一眼便轉身走開。他沒有給母親貼心的安慰、沒有在母親傷心難過的時候給過她一個可以依靠、痛哭的肩膀、甚至沒有對母親說過一句暖心的話!他隻會任由母親自己一個人傷心掉淚,他作為旁觀者有時候看母親總是哭還會不耐煩。再後來,離姥爺去世的時間久一些了,母親還總是控製不住情緒傷心掉淚的時候,父親就會不耐煩的衝母親大吼:“哼!你還有完沒完啦?!天天哭哭咧咧的!哼!”然後會氣呼呼的轉身離開。母親也許是耳朵不好使,沒聽見父親吼她;也許是對於父親的態度早已經麻木,甚至會更讓她感覺傷心無助,她仍舊繼續掉著眼淚。

在那段時間裏,弟弟年齡還小,又是男孩子,對這種人世間的生離死別還沒有什麼概念。有小夥伴過來找他,他會跟著小朋友們一起出去瘋玩兒,一走就是小半天兒。他回家的時候,有時候看到媽媽哭,會輕輕的拍一下她,問:“媽,你怎麼了?別哭了!”然後也會假裝肚子餓,讓母親給他做些吃的。他會單純的以為,給媽媽找些事情做,她就不哭了,就不會傷心了……。母親見弟弟喊餓,會立馬起身,去給弟弟簡單弄一些吃的。有時候她忙活起來,也會分散一下注意力,短暫的忘記悲傷。

我那個時候,已經快小學畢業了。在電視劇裏曾看到過很多次這種生死離別的場景,或多或少能理解媽媽失去姥爺的傷心、難過的感受。但是,在那個時候我也是隻能盡量待在她身邊,默默的陪著她,她哭泣的時候,幫她擦擦眼淚。她思念姥爺時,也會一邊哭一邊回憶著曾經小時候和姥爺一起度過的美好時光,把曾經的過往講給我聽。我也隻能做一個傾聽者,默默的在她身邊陪著她、安慰她。

大家都說,時間是治愈一切的良藥,也許真的是這樣吧。時間久了,一些悲傷的情緒會慢慢的被時間衝淡、被時間撫平。大約兩個月以後,母親情緒穩定了一些,傷心掉淚的次數也少一些了。有時候我放學回到家,看到在廚房做飯的母親偶爾在發呆,我會用手輕輕的碰一下她的手臂,連比劃再說的問她:“怎麼了?”她也隻是心不在焉的搖搖頭,淡淡的回答:“沒怎麼,沒事兒。”然後繼續忙活手裏的活兒。

那段時間,幸好弟弟上了學前班,不用母親在家再看顧他。不然,姥爺的離世再加上還要在家照顧弟弟,她也許身體會吃不消吧。弟弟上學比我要順利的多,也許因為他是男孩子,性格沒有我敏感;也許是父親平時更疼愛他,身邊的長輩、親戚更喜歡弟弟,他的性格比我外向、開朗多了。他上學前班很快的融入了班集體,交到了能一起玩耍的小夥伴。趕上放假休息的時候,他的小夥伴有時候還會跑到我們家裏來找他一起玩兒。他每天都很積極的去上學,對上學一點兒也沒有抵觸情緒,也從沒有說不想去的時候。那時候,父親、母親總會誇弟弟,說他比我強!性格外向,膽子大,能闖練!敢說敢幹的!不像我,性格內向,不善言語,上學也比我強多了!不用他們操心,將來肯定比我有出息之類……。

母親因為姥爺的離世難過了好長一段時間。她那時候要麼就是無緣無故的發呆,不知道在想什麼事情;要麼就偷偷的流眼淚,控製不住情緒的時候會難過的哭泣,任我們怎麼勸都無濟於事。一天下午,我們剛吃完晚飯,就聽見院子裏的大門在“啪、啪、啪”的響,我跑到院門前,打開大門,隻見大啞巴推著自行車站在院門外。她看見我開門,衝我笑笑,用手比劃了一下,意思是問我母親是否在家。我輕輕點點頭,禮貌性的把她讓進了家門。那時,我心裏是挺高興在這個時候大啞巴能來我家裏看看母親的。畢竟她是母親為數不多的好朋友之一,她能過來看看媽媽,和她一起聊聊天,媽媽的心情也會好很多。大啞巴一進屋就跟媽媽比劃著咿咿呀呀聊了好長時間。我在旁邊看了一會兒也不太能看明白她們在聊什麼內容。期間,媽媽又掉了眼淚,大啞巴輕輕的拍了她的肩膀幾下,咿咿呀呀的跟母親比劃著什麼,應該是在勸她看開一些之類的話吧。媽媽心情平複後,倆人又聊了一小會兒,大啞巴才離開我家。那天晚上,我能感覺出來,母親心情好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