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姑娘在賞月嗎?”李靜忠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玉環見是李靜忠,表情依舊,微微點點頭。
李靜忠緩步走上前來,站在了玉環的旁邊,手裏拎著一個包裹,說道:“這些是那群歌妓們剩下來的,我偷偷搶出來的。”
“李大人的意思,是要……”
“我拿來是給雲姑娘你吃的。她們晚餐這麼對你,怕是其餘二餐也是一樣吧?”李靜忠一邊說著,一邊打開了包裹。而包裹裏麵,包了幾個饅頭,還有兩小壺香釀,正散發著淡淡的清香。
“李大人,這香釀是……”玉環她清楚得很,想要在宮中大食堂喝到酒的話,級別最少也要在六品以上;更何況是如此清香的香釀,怕是沒有四品的話,是絕對喝不到的。
不過李靜忠他最多也就是個八品,能弄到這種香釀的方法,怕是很不正當。
李靜忠笑了笑,說道:“偷的。”
“偷的?偷誰的?”玉環不解問道。
“梨園的副管事,姬棠。”
“李大人,你……”玉環進來一月,都在不斷了解宮中的事宜,包括梨園乃至宮中上下的人員設置。而這海棠就是梨園的三大副管事之一。
海棠身為女子,卻能憑借自己的手段,一步一步攀升到了副管事的級別。梨園的主要管事之中,卻隻有這麼一位女子,可見其心計之深,手段之強。所以對於這樣的人,玉環一直保持敬而遠之的態度,招惹這樣的人許是一件很不明智的事情。
不過,她沒想到李靜忠是因為初生牛犢不怕虎,還真的是燒糊塗了。
“為何要去偷她的酒?難道李大人你不知她的手段嗎?”
“知道。”李靜忠淡然說道。
“那大人你……”
李靜忠拿起酒壺,向著嘴裏灌了一口,繼而道:“雲姑娘,你知道嗎?明天我就要被貶到梨園的馬廄去當喂馬人了……”
“既然如此,還不如放蕩一回,讓我真正去做一回我一直想做的事情。”
“我第一件想做的事情,就是去偷姬棠的香釀。我一直都想喝一回宮裏麵的香釀,如今喝過之後,才發現原來比潯陽樓陳年老釀好不了多少。看來外界的傳言也不可盡信。”
玉環還是憂心忡忡地道:“那姬大人那邊……”
李靜忠左手一揮,豪氣添胸,道:“不管她了!反正我這輩子都要當個飼馬馬夫了。還有,不要叫我李大人了,你也不要自稱奴家了;今天上午我就被革職了。況且,我們不都是結交過的朋友了嗎?”
玉環微微一笑,道:“那我該叫你什麼?”
“我比較喜歡你叫我靜忠。”
玉環無奈地聳聳肩,而後說道:“好吧,那就叫靜忠吧……靜忠,難道你就不怕她會抓住你然後折磨你嗎?”
“大不了到時候把酒瓶雜碎,那碎片自刎死掉,她們不就得不到這個機會了嗎?”
“既然如此……”玉環見李靜忠本性還算不壞,又沒有惡意,於是拿起了另一小壺香釀,對著櫻唇就灌了下去。
“靜忠,謝謝你的酒了……”
“為何要謝?就權當是你的就可以了。那些饅頭……你吃吧。”
“靜忠,你人真的很不錯。”玉環小聲嘀咕道。
於是,兩人就在小亭之中,皓月之下開始了對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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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園之中,淡淡的漆黑之中,兩個人影相對而坐,而兩人的頭卻都已經歪向了天空之上。
“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小白的《月下獨酌》,作於744年前後)……”玉環不知不覺之間,詩句已是脫口而出了。等到她回過味來之時,才發覺原來自己要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