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生計(1 / 1)

回程的馬車上,周澍依舊看著卷宗,孫九葉別扭地坐著,無事可做又不好打擾他。

周澍說道:“有什麼話,但說無妨。”

孫九葉摸了摸耳垂,她倒不是想說什麼,就是無聊得緊,既然周澍開口,她便說道:“我見那婦人頭上有榆樹葉子,袖口撕裂有青苔的痕跡,裙邊有血,我猜想她一定是見到什麼嚇人的景象摔倒崴了腳,今日她說那黑影的時候並沒有多害怕。”

周澍放下卷宗,頗為欣賞地看著孫九葉。

孫九葉被他注視著,氣勢逐漸弱下去,“卑職認為她或許見到真凶,但是不肯說出來,該是保命吧?”

孫九葉都後悔說出這番話來,對麵的是大理寺少卿,什麼案子沒見過,自己這番舉動簡直是關公門前耍大刀,班門弄斧。

周澍一笑,肯定了她的這番推論,“方氏不願說明自有她的理由,孫姑娘此番見解獨到,可謂細致入微。”

孫九葉連連擺手,“少卿謬讚,卑職也隻是就事論事。”

周澍說道:“有些事她不便說,我也不便問。”

孫九葉好奇地等著他說後話,他卻沉默地拿起卷宗,孫九葉心中疑惑,不便說也不便問的肯定是私事,什麼私事不能作為呈堂證供?

掀開車簾,外麵的陽光照進來,灑在周澍的衣袍上,將他淡藍色的袍子照得發光,孫九葉怕打擾他看卷宗,趕緊將簾子放下。

回過頭來又覺得

無聊,不由就問道:“其實卑職還有一事不明,老廟祝半夜出門情有可原,可那婦人和許多在鬼節半夜出門是為何?”

周澍沒有抬眼,隻說道:“方氏是為摘菜,好讓家中長子在城門打開後賣去酒樓,至於許多是為了耕地。”

這個緣由並不能讓孫九葉信服,“三更半夜摘菜?”

周澍解釋道:“城門在四更一點開門,她若想給酒樓送菜,趁著此時蔬菜帶有露水新鮮,故而在三更天出門摘菜也並不不可。”

孫九葉點頭,捋了捋頭發,這個原因是她沒有考慮到,平日也見過不少人排隊等開城門的,眼下卻忘了這茬。

周澍繼續說道:“許多家中父親臥病在床,他想趁著月色尚能視物多耕一分地,這也並無不可。”

孫九葉“哦”了一聲,現在想來那許多坐上前來畫像時,自己的確在他身上聞見若有似無的草藥味,家中父親抱病,半夜勞作也在情理之中。

車上又安靜下來,孫九葉不自在地上下打量了一圈,一陣喧鬧聲傳來,她沒有拉開車簾也知道馬車進了城。

在這陣喧鬧聲中,周澍依舊心無旁騖地看卷宗,這時,孫九葉的肚子不爭氣地叫了一聲,孫九葉趕緊尷尬地捂住肚子,都怪早上陸空催得緊,連口吃的都沒入口。

周澍抬眼看她,孫九葉隻得窘迫一笑,把肚子捂緊,生怕發出更大的叫聲。

周澍把卷宗合上,

“是我考慮不周。”

抬手掀起車簾,對馬車外的人問道:“顧川可回來了?”

“來了!”

接著,從馬車外遞進來兩個胡餅,周澍將其中一個遞給孫九葉。

“這是西市的胡餅,味道不錯。”

孫九葉接過,迫不及待咬上一口,肉香在嘴裏打轉,孫九葉滿意地一抹嘴,含糊不清地說道:“多謝周少卿,其實不必跑那麼遠買,卑職隨便對付一口就成。”

周澍拿起卷宗,“無他,順路而已。”

孫九葉也顧不上他說什麼,肉餅在手就跟餓貓逮著老鼠一樣,到嘴的食物毫不顧忌往嘴裏送,肉香瞬間充斥著整個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