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川領命下去,孫九葉將那人的事悉數告知:“卑職曾見過死者,在月前他曾拿著一張圖找我修複,當時他便身受重傷。”
周澍問道:“那是何種圖?”
“圖上筆觸諸多錯誤,不過依舊能從作圖風格上看出是烏水的東西,烏水號稱能溝通天地,線條筆觸簡約,卻能盡顯飄逸,如同身在雲端,可惜那仿畫之人心下急躁,下筆無有粗細,隻能算劣等。”
孫九葉想起那人來找她時,不停催促,時不時慌亂注視周圍,那張圖想來是他所畫,而且是背著圖的主人私自畫的。
周澍眼中閃過光芒,問道:“那你可複原了?”
“那怎麼可能,周少卿高看卑職了,以我的本事還不足以將原本錯誤的圖修複如初,況且那根本就不是原版,即便將原版帶來,我也不可能修複,烏水國已經是一百年前的事了。”
陸空說道:“鬼筆識骨鑒寶,幾百年前的物件都能修複,為何一百年前的圖卻束手無策?”
孫九葉一攤手,對此也十分無奈,“幾百年前的物件能修複那全是術業專攻,我從小就是跟著家中二叔長大的,鑒寶識寶那是家族生意,我也算是受著家族熏陶長大,但凡是修複古玩字畫,那我是信手拈來,但是偏偏烏水的東西不在我熟識的範圍之內,故而我也無計可施。”
周澍看著她若有所思,她能看出那是烏水的東西那也不錯了
。
窗外斜陽落下,不知不覺已經是黃昏時分。斜陽透過窗戶照進來,將那一處的架子染黃。
周澍對孫九葉說道:“今日勞煩孫姑娘,天色已晚,那便委屈孫姑娘住我府上吧。”
孫九葉意外地瞪大雙眼,“不是,不是大理寺嗎……”
陸空投來目光帶著警告的意味,孫九葉立馬改口說道:“不委屈,您高興便好。”
孫九葉看著陸空的眼神不明所以,整個人站在那活脫的門神,自己這一路不可能開罪他才是,難不成是凶犯沒抓住遷怒於她?
想自己是頭一天任職,凡事還是得低調些,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
周澍的住所不在周府,而在大理寺後不遠的一塊府邸,說是府邸,其實就是一處院落,院落不大卻難得清靜,因為和大理寺隔樓相望,周圍少有行人。
走過白石鋪的路,兩旁栽種的楓樹映著黃昏的光,葉子上覆了一層金色,如同熠熠霞光。
屋簷向上翹起,垂下風鈴,風一吹,空靈的風鈴聲徘徊在整個院落,風鈴聲入耳,讓人的心也靜下來。
院子裏,一個姑娘站在落日餘暉中,雙眼彎彎如皎月,笑臉盈盈如春水,淡雅的襦裙在這時也染上霞光。
這是院子的丫鬟流月,不過從見她的第一眼,孫九葉就覺得以流月的形容舉止不該隻是個丫鬟。
“孫姑娘,您的住處在露華居,奴婢這就帶您去。”
她的聲
音如同春水一樣溫柔,孫九葉聽在心裏也不由歡喜。
“有勞流月姑娘。”
走過院落回廊,每一處庭院都有特有的名字,孫九葉所住的院子是露華居,月影斜入榻,露華正濃時,起這名字的人一定充滿詩情畫意。
孫九葉剛踏入院落,入眼的翠竹將背後的房間擋住,翠竹在落日下伸展,盡是蓬勃生機。
一個稚嫩的聲音從翠竹後傳來,“九爺!”
瘦小的身影朝她跑來抱著她的腿,抬起腦袋,三寶可憐巴巴地眨著眼睛,軟糯糯地哭訴:“九爺,你是否忙忘了,把三寶落下了。”
孫九葉蹲下身,輕拍著三寶的肩膀,問道:“三寶,你怎麼會在這?”
三寶指著流月,“是流月姐姐帶我來的。”
孫九葉臨走時將三寶交給客棧夥計照看,想著將畫像畫完再將人接過來,沒想到流月先將人接來了。
流月說道:“少卿知曉姑娘事務繁忙,特意吩咐奴婢將三寶接來,事先未曾知會姑娘,還請姑娘見諒。”
孫九葉見她就要欠身致歉,趕緊扶住她的手,說道:“是少卿與姑娘考慮周全,何來見諒之說?”
三寶拉著孫九葉的手,替流月說道:“九爺,你別怪流月姐姐,流月姐姐待人可好了,進城的時候還給三寶買了糖人和胡餅,午間還做了三寶最愛吃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