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張若昀香殞玉消 靠山王慧眼識才(1 / 3)

年關將近,北國的冬天似乎與像利刃的朔風相戀了數萬年,呼嘯刮麵,讓人望而生畏,毫無招架之力,遠山的樹林已經光禿可見,偶爾會來幾場皚雪冰封這塵世的時空。

此時的廣昌郡慘遭兵災蹂躪之後已是一片廢墟,街上的行人掰著手指都能算的出來,時時來來一陣寒風卷著幾片落葉在大街上悉悉索索的發響,要不是還能看見幾家商戶在開門賣年貨,稍微看起來有點生機,很容易讓人誤會這是一座鬼城。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從城牆上張貼著緝拿張若昀的圖畫來看,張若昀還沒有落入楊玄感的魔掌,上官彥心中的那塊巨石終於落地了,但人海茫茫應該去哪找她呢?上官彥身披件狐毛長袍,手牽著馬在街上來來回回的兜圈,心裏有種觸動,憑著自己的知覺,他猜張若昀就在一個很熟悉的地方。

蓮雲軒殘壁斷垣,一片瓦礫,已經失去光澤和爬滿蛛網的大門已經被官府封掉了。上官彥趁著夜色翻牆進入了蓮雲軒,躡手躡腳地在搜尋著什麼,哪怕是人和事,哪怕是原來的一點記憶,隻是現在已經物是人非事事休,讓人嗟歎出無限的哀思和惆悵。突然,不遠處一聲刺耳的貓叫聲提高了上官彥的警惕,接著,趁他還未從驚魂中反應過來,一塊冰涼的寒鐵架在他脖子上,乍一看,竟是一個黑影拿著一把明晃晃的寶劍,冷氣逼人,上官彥的呼吸立馬變得急促,還未等他開口對方發出一個低沉的女聲,“說,你到底是誰?來這幹什麼?”。

“我、我是來找人的?”上官彥嚇的聲音都變了。

“找人?找什麼人?”

“找一個朋友。”上官彥在不明白是敵是友之前還不想說出張若昀的名字。

“你朋友是誰,說。”對方加重了語氣。

“她、她是這裏的主人。”

“那你是?”

“我是、我是上官彥。”

“啊,是你,怎麼是上官公子,你怎麼回來了?”對方一聽”上官彥“的名字馬上就把劍給撤下來了說話聲音也正常了。

“你是…你是…你是若昀?我聽說這裏發生變故了,放心不下你,我就連忙趕回來了,你沒有事吧。”這時上官彥連姓都省了,直接叫名字了。

“哎,真想不到你倒是個有情有義的人,真難為你了,蓮雲軒都這樣了,能沒有事嘛,對了,我皇叔兩個孩子呢?”張若昀猛然發現還有兩個孩子不在他身邊。

“放心吧,我已經把他們放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若昀,你快跟我離開這裏吧。”

“沒用的,一切都晚了,一切都結束了。”張若昀從開始一丁點的喜悅馬上又沮喪到了極點,“當初悔不聽你所言,才有今日之敗。”

“若昀,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會這樣?”

“哎,或許這是天意,天作孽猶可活;人作孽,不可活。現在是天人皆不意我。”張若昀邊把事情的前因後果告訴上官彥邊把他引到最開始的那個地下密室。密室裏燈火通明,隻是在原來陳叔寶的牌位旁邊多了無數的其他牌位,白色彌漫一切,布置的像一個新的靈堂,但在外麵看不到一絲光亮,上官彥這才看清楚張若昀是一身勁裝,英武十足,隻是臉上全無血色,爬滿淚痕。

原來張若昀與楊玄感李密結盟的事,崔郡守催命鬼也知道,催命鬼又把這事無意中泄露給了錢大少。錢大少對李密私放上官彥和張若昀心懷不滿,又對李密追要上官彥的那顆夜明珠更是咬牙切齒,於是就向朝廷舉報楊玄感和張若昀謀反。遠在高麗戰場的楊廣一時查無實據,隻好要求楊玄感做出解釋和行動,所以李密就勸楊玄感丟卒保車,向朝廷解釋是為剿殺反賊而設下的誘敵之計。正當張若昀召集部眾分批趕往長安時,早就埋伏好的楊玄感部隊殺了他們個措手不及,兩萬餘人死傷八九,要不是手下組成肉盾拚死殺出,張若昀估計也成刺蝟了。受過如此慘敗的張若昀是心力憔悴、仇恨交加,伺機潛伏幹掉了錢大少和催命鬼之後,又趕回長安潛入了楚國公府刺傷了楊玄感,無奈寡不敵眾,反為武藝高強的李密所傷,僥幸撿的一條命回來。

“你知道嗎,我一閉上眼睛滿腦子都是追隨我那些人的冤魂,一將無能,累死三軍,是我害了他們。”張若昀的眼睛有開始泛紅。

“自古一將身成萬骨枯,這也是常理。你就別自責了,有誌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關終屬楚;苦心人,天不負,臥薪嚐膽,三千越甲可吞吳。你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啊。”上官彥也不知道這時怎麼會想起了蒲鬆齡的名句。

“楚霸王有他的江東父老,越王勾踐有他的三千精甲,而我什麼都沒有,已經無顏見九泉之下的父皇母妃和大陳子民,無顏再苟活於世。”張若昀眼神癡呆的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