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的方式有千千萬,結果卻隻有一種:爽。

但凡事皆有例外。很不幸,我就是那個例外。

我穿越到了一個講方言的地方,一歲之前根本聽不懂他們說些什麼。一歲之後,我發現所有的人都說方言。如果我是一個什麼也不懂的嬰孩,學會這些方言大概是很簡單的事情,但我學了十幾年的20世紀的漢語和英語,怎麼可能無師自通地學會不知道什麼年代什麼地方什麼方言語係的古漢語呢?不管怎樣,還是必須學會這裏的語言。

值得慶幸的是,我可以確定這裏是古代的中國,而且是秦漢之前的某一時期。因為這裏的人說話有點像福建嶺南人說話,——據說那裏的人才是純種的漢人。當然,我有可能是到了異時空或者平行空間,我寧願是那樣。

最頭疼的是,男女之間要保持距離,女人都被當作私有財產嚴加看管,而我出生的家庭非常貧窮。這也不算什麼,更要命的是,當我在河邊看到自己的容貌時,我失望的差點跳河:好醜啊,比原來的我還要醜上十倍!想要憑借容貌勾引女娃兒也不可能了,她們見到我就哭得地動山搖。生理上沒有欲求,但我心理上有啊!

物質也極度匱乏,過年時可以吃上高粱、小米,平時都要靠挖野菜填飽肚子。玉米還沒有傳到中國,喝玉米粥吃窩窩頭都不可以。紅薯、馬鈴薯、葡萄、西紅柿、南瓜、西瓜、梨都沒有。漢朝通西域造福多少百姓啊!

就這樣一天天混日子,一直混到十五歲。我不是不想去外麵闖蕩,但父母年老體衰需要照顧。雖然我麵對他們時很有些尷尬,但我不能夠丟下他們不管。三十多歲的年紀看上去好像六七十歲的老頭老太,惡劣的條件繁重的勞動摧殘人啊!

十五歲之前我所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練武。父母準備攢錢讓我上學,但這時的學校大多是私立學校,學費很貴,我堅決不同意,他們也隻好抹著眼淚放棄。為了改變我的未來,我隻有練武。我要參軍。至少我要去外麵闖蕩一番尋找機會。每天很早就起床對著太陽做吐納,也不管有用沒用。沒有磚塊、鐵砂供我練掌,我就拿村外那棵歪脖槐樹出氣,一直把它打成直脖樹,然後開始捶地,一直練到可以一拳砸出一個坑。對於武術招式,我隻記得學長拳十三式時的幾種基本步法和手法,馬弓虛撲歇以及爪鉤掌拳,二十四式太極拳裏的雲手、野馬分鬃、白鶴亮翅、手揮琵琶,其他就隻剩精氣神合一的武術理論了。自己練了十五年,除了覺得力氣增長不少,反應速度提高很多以外,其他諸如真氣之類與我無緣。

在十五歲生日這一天,這一世的父母都離我遠去了。先是父親被村霸推了一跤,回家後咳血而亡,然後是母親激憤過度一命嗚呼。父親臨終前將我叫到土床前對我說:“崽,找了先生為你起名,你以後就叫澹台滅明,字子……”話未說完便一口淤血噴出,與世長辭。

澹台滅明!澹台滅明。好熟悉的名字。啊,想起來了,孔子的徒弟有一個叫做子羽的,好像就是叫做澹台滅明。那麼,父親沒說完的話會不會是“字子羽”呢?他之所以被人打,也是因為向先生討要“字”吧?有了名也就夠了,他完全沒有必要如此啊!

但我能說什麼?我能做的就是挖了一個坑將父母合葬,然後,去找那個村霸報仇。

村霸複姓公羊,家裏有許多奴隸,但我一點也不害怕。我想,那些奴隸一定不會為他賣命的。事實很快證明了我的幼稚,當我把公羊踩在腳下的時候,我的頭上被人狠狠地砸了一下。我回頭去看,是那個平時常偷東西給我吃的小女孩。我一度認為我可以將她帶走,浪跡江湖逍遙快活,——她是唯一一個不因我貌醜而歧視我的同齡人。我憤怒不甘地問:“為什麼?!”她眼裏閃過慌亂,隨即搬起一個土塊砸在我的胸口。我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