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炮聲還在耳畔回響,狗年春節已經接近尾聲。
這個春節陳東是自己一個人過的,很淒涼。
夏仲山不在了,蕭晴帶著夏可薇回娘家過年。
本來陳東已經做好準備陪老外過春節,結果這幫老外一聽說他光棍一個人,紛紛嚴詞拒絕。
卡羅去了關啟民家;達尼找了個33歲的寡婦,去了老丈人家。
凱文不知道咋勾搭上了徐鳴,跑去老徐家過年。
十幾個瑞士職工,隻要稍微能說兩句漢語的,也都跑去體會中國春節。
還好,陳東托人私底下給他們交代:第一,不能空手去,要買禮品;第二過年要發紅包,給孩子們紅包。
這幫老外都有錢,放放血也是應該的。
老廠長為這事還特地給陳東打了電話:去他家過春節的老外,給他兩個孫子各發了300塊錢的紅包,轉過頭又給他要紅包,他咬咬牙給了老外200,含淚血賺400。
…………
正月初五,天空飄起了稀疏的雪花。
青州氣候偏熱,幾年才下一場雪,很多人為了看雪,特地穿上大衣跑上街頭。
市郊被改造的一片宅院小區。
安慕雨穿著黃色風衣,騎著自行車拐進了巷子,來到自家門口。
木門敞開,老爸正在門洞內修補摩托車輪胎,抬頭道:“回來了!”
“嗯,爸!”
安慕雨把自行車靠邊停放好,立刻脫掉黃色風衣抱著進屋,這件衣服是她長這麼大買的最貴的一件,是因為上次演出,求了老媽半天才買的--她的工資自己不能支配,要先替家裏還債。
老媽坐在木質的輪椅上納鞋底,見她進來也沒說話。
安慕雨抱著風衣去了臥室,緊接著臥室內就是一陣翻箱倒櫃聲。
“媽、媽!我借的那把琵琶你見了沒有?”
安慕雨神色慌張的從臥室跑了出來,臉色蒼白的問道。
老媽抬頭看了一眼,隨即低下頭:“沒有、我不知道。”
安慕雨焦急的跑了出去,差點被院裏濕滑的青磚滑到:“爸、爸,我借的那把琵琶你見了沒有?”
安父正用手挫搓輪胎內壁,低頭也不說話。
“爸……”
安慕雨急了,一把抓住安父的肩膀,聲音都帶著哭腔:“爸,那把琵琶你見了沒有。”
安父用力晃著肩膀,甩開女兒的手:“前天我見曉晨玩了一會兒,然後就再沒見過了。”
“我弟呢,他人呢?”
這邊正說著,巷子裏傳來一陣愉悅的口哨聲,吹的是“站台”,一聽就知道是安曉晨。
安慕雨噔噔蹬跑出大門口,對著巷子裏吹口哨的安曉晨喊道:“曉晨,你把我琵琶弄哪兒去了?”
安曉晨目光閃爍,腳下也慢了起來,猶豫半天才道:“在你屋裏啊,我又沒動。”
“你知道我說的哪一把,就是我年前借來的那個,咱爸說就你動了。”
安慕雨俏臉鐵青,嘴唇有點顫抖。
安曉晨撇撇嘴,走過來先朝門洞裏瞪了他爸一眼:“我……我拿出去玩,弄丟了。”
“你在幹什麼,在哪兒丟的,趕緊去找啊。”
安慕雨急了,真想上去給弟弟一記耳光。
“都進來,在外麵吵什麼。”
安父吼了一句,起身將一對兒女趕進家,插上院門:“都進屋!”
事情都這樣了,一家人也沒必要瞞著,安父便讓安曉晨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講了一遍。
年前市工會組織一場演出,安慕雨因有琵琶特長,被製藥公司工會推薦,還被選上了。
安慕雨念初中的時候,家裏條件不錯,學的琵琶,她自己也有個幾十塊錢的琵琶。
但那個琵琶顯然質量不行。
製藥廠工會83年廠慶,老廠長請了一批很有名氣的演員來演出,特地購買了7件好樂器。
其中那把琵琶,是當時北京某樂器廠的一位很出名的退休老師傅做的,趙廠長當年花了560塊錢,還是托了兩層關係才拿到手。
那是83年的560塊錢,而且老師傅現在好像已經死了,東西有價無市。
陳總對這七件樂器非常看重,雖然是工會資產,但明確要求如果外借,僅僅工會主席簽字還不行,必須有他和老廠長的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