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2 / 3)

“我的親人皆在那場變故中喪生,我好不容易撿回一條性命,奔波到蘇昌投親,哪曾想……”

“原是這般,你這親,隻怕是投不成了。”

梁螢沉默,片刻後又問:“你呢,又是什麼情形?”

譚三娘答道:“我孤家寡人,曾有過一個孩子,在十歲那年病死了。嫁過四個男人,沒一個長久,娘家人也不待見我,死在這裏頭都沒人管。”

梁螢不禁生出幾分同情,“譚娘子這境遇,也著實糟糕。”

譚三娘:“生在這個世道,活一天得一天,且走一步看一步,別想那麼多。”

之後兩個同病相憐的女郎相互寬慰了對方幾句,便默默無語。

山裏的夜要比城裏冷得多,一到晚上躲藏在山中的動物便開始出來覓食,時不時傳來鳥叫或蟲鳴聲。

清冷的月光從窗外映射進來,梁螢直勾勾地望著那抹月光,內心戚戚,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在哪裏。

她偷偷摸了摸衣角的滾邊,包袱裏的銅子兒都被收刮了去,那片銀葉子則被她藏在滾邊裏頭,僥幸保存了下來,日後若是逃走,也不至於身無分文。

心裏頭裝著事,她翻來覆去睡不著。

直到半夜覺著冷,便與譚三娘背靠背取暖,二人

身上都蓋得有衣物,勉強能抵禦夜間的寒冷。

翌日早上,石屋的大門忽然被一個身材高大的漢子打開。

那漢子滿臉絡腮胡,通身都是草莽氣息,叫人看著害怕。

漢子身後的婦人體型健壯,一張圓臉,用冷漠的態度打量她們,說道:“兩位娘子且跟我來。”

二人忙把自己的包袱收拾好,跟著那婦人出去了。

走出石屋,見到外頭的情形時,兩人不禁吃了一驚。

這個時候朝陽正冉冉升起,隻見溫暖柔和的陽光穿透雲層灑落而下。

在連綿山脈中,鋪天蓋地的青翠樹冠密密麻麻攻占了周邊的所有山脈。遠遠望去,它們盡數籠罩在柔和朝陽中,一派勃勃生機,尤為壯美。

梁螢心中生出震撼。

難怪這群土匪敢肆無忌憚,這麼一個鬼地方,周遭全是原始大森林覆蓋,官兵進來能找得著個鬼!

而更令她們驚詫的是,通過山腰的一條峽道後,便是一個避世的村莊。

此時已經炊煙嫋嫋。

各家各戶已經生火造飯,在雞鳴狗叫聲中,是一派祥和安寧的世外桃源景象。

梁螢徹底震驚了,她在朝陽東升的期望中看到了最樸實無華的人間煙火。

那些房屋建築雖然沒有城鎮裏堅實繁華,有的甚至還建在山洞裏,卻有著外麵沒有的安穩愜意。

一隻土狗大老遠朝她們跑了過來,它沒有狂吠,隻衝著婦人搖尾巴。

那婦人姓周,人稱周五娘,對她們的態度頗為冷淡

對於這些避世的鄉民來說,但凡從外麵進來的陌生人,都充滿著警惕的敵意。

領著她們進村的途中,有不少村民偷偷張望,不過都沒有多問,隻同周五娘打招呼。

梁螢也好奇觀察周邊,整個村莊裏屋舍眾多,低低矮矮的,縱橫交錯,估計有上百戶人家。

這委實顛覆了她對土匪群體的刻板印象,本以為土匪窩裏皆是窮凶極惡,哪曾想竟有老弱婦孺,僅僅隻是再平常不過的鄉民。

聽著他們說話的口音,似乎天南海北都有。

這不,譚三娘好奇得緊,問周五娘道:“這地方真好,比外頭安穩多了,可知村裏有多少戶人家?”

周五娘並未回答,更未理會。

譚三娘悻悻然閉嘴。

把二人領到一處院子裏後,周五娘說道:“今兒你們幹的活計是舂米,不許偷懶,也別想著逃跑,若是活計沒幹完,是沒有飽飯吃的。”

說完便把院門鎖了,隻留下二人在院子裏頭。

門口的大槐樹下拴著一條土狗,周邊住的是其他鄉民,二人若想從鄉民眼皮子底下逃脫,幾乎難如登天。

譚三娘放下包袱,去庖廚那邊看有沒有吃食,灶台上有一缽糙米粥,配得有一碟醃筍和腐乳。

二人在庖廚裏把早飯吃了。

譚三娘道:“這幫人還算有點良心,沒讓我們餓著肚子幹活。”

兩人吃完飯,簡單洗漱後,才去舂米。

梁螢從未幹過這差事,還是譚三娘教她學的。

先把穀物

從麻袋裏舀出放進石臼裏,而後用腳踩棒槌搗石臼裏的穀物,經過棒槌搗捶後,穀物的皮會被舂出來,那便是糠,剩下的才是米。

提取大米的方法則是用竹篾細篩篩出來,米糠漏到簸箕裏,餘下的米粒則裝進麻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