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生隻服自家老娘,父親早逝,全靠她坐鎮守住程家的家業,現在傳到他手中卻遇到命運的轉折。
兩成鹽利實難養活程家人,可是聽到眼前這女人說的那些話,關閉一扇門仿佛又打開了一扇窗。
那種感覺很微妙。
原本以為家國天下是男兒的戰場,不曾想在這個女人眼裏仍舊有家國天下的高瞻遠矚。
程世清被上了一堂洗腦課。
見他一臉肅穆的樣子,梁螢抬了抬下巴道:“你且回去想清楚了,官鹽隻有兩成利,並且還會劃分區域。
“這邊的鹽商暫且隻做青州和梁州,界線到龍門,過了龍門就是另一家鹽商的區域,不可私販過去。
“若是能接受這些條件,我再斟酌斟酌。”
程世清行禮應是。
梁螢做了個手勢,“我乏了。”
程世清識趣地告退。
待主仆離開衙門後,仆人忍不住發牢騷,說道:“這些俞州土匪簡直黑心,竟隻給兩成利,鹽商們哪有活路走啊?”
程世清默了默,回道:“俞州賈家都能活下來,我程家難不成沒這個本事?”頓了頓,“鹽商可是肥差,我不去做,總有人擠破頭去。”
仆人閉嘴,因為他所說不假。
另一邊的梁螢則
拿著木匣子裏的金磚在手裏掂了掂,得有一斤重。
譚三娘誇張道:“我活了半輩子,還是第一次見到金磚。”
梁螢笑著遞到她手裏,“過把癮。”
譚三娘接過,“哎呀”一聲,“挺沉。”
梁螢吩咐道:“明日差人替我打聽程家的口碑如何,若是口碑太差,我還不會把這事賞給他們家。”
譚三娘點頭,“這可是肥差。”
這不,程世清回去後,同自家老娘商議要不要繼續買鹽引一事。
他雖然是老幺,卻有學識,處事沉穩,比上頭的兩位兄長有用多了,故而程老夫人果斷把家業下放給這個幺兒掌管。
豈料才接管沒幾年就遇到變天了,確實棘手。
兩位兄長聽到隻有兩成鹽利時,頓時破口大罵那幫土匪不是人。
程世清不想跟他們掰扯,把自己從北春得來的情形跟程老夫人細細講述一番,聽得老人家詫異不已。
程世清道:“俞州那邊的情形,兒算是開了眼界,想來這些年他們能極速擴張,也是有原因的。”
程老夫人沉思道:“兩成鹽利確實太少。”
程世清點頭,“所以兒才奇怪俞州鹽商賈家是怎麼盈利的,聽了大長公主說的那些話,兒心中備受震驚,起先還困惑那幫土匪豈有治內的本事,如今看來,他們的背後應是大長公主在操持。”
程老夫人嚴肅道:“一介婦人,能心懷天下百姓,著實難得,且還能像男兒那般兼並家國天下,可
見俞州是有名堂的。”
程世清:“那阿娘以為,這鹽引還要不要繼續買下去?”
程老夫人道:“我們程家世代販鹽,若不走這條路,還能走別的路子嗎?
“如今青州變天了,看俞州那陣仗,隻怕整個北燕都得變天,得順應天命方才有活路。
“鹽利雖小,但以後若真能像俞州那邊帶動商販往來,利益也是非常可觀的,再加之在鄉下市集修建商鋪,這也是一筆不小的來源。
“既然那賈家都能周轉下去,我們程家應不成問題。”
程世清猜測道:“我猜大長公主的目的應是要把官鹽做成平價,它畢竟關乎民生大計,跟糧食一樣同等重要,要不然鹽稅可是一筆不小的稅收。”
程老夫人:“你這猜測應是對的,既然能把土地下放給老百姓,可見俞州重視民生的程度。”
程世安:“那我們還繼續買鹽引嗎?”
程老夫人:“買,沒有程家還有周家李家,不能白白讓出去。”頓了頓,“樹挪死人挪活,大不了借著官鹽轉行。”
在程家決定繼續買鹽引嚐試轉行時,趙雉書信送往北春,讓平頭他們護送梁螢到青州,這邊的大局需要她主持。
梁螢興致勃勃奔赴過來。
青州府裏的所有官員和俞州的將士們在烈日下接迎。
待馬車抵達鹽寧城門前,眾人行跪拜禮。
趙雉親自上前撩起馬車簾子,躬身打趣道:“恭迎大長公主駕臨青州,屬下等人期盼已久
。”
梁螢伸手搭到他的胳膊上,下馬車時掐了他一把。
兩人心照不宣地對視一眼,又同時別開。
兵工廠,煤礦,鹽湖,離他們實現暴富的目標越來越近了!
梁螢暗搓搓想著,說不定明年就能拿到九州睡到這隻雞。
趙雉則想著——老婆本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