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了朝後趙雉回寢宮看她, 梁螢還縮在被窩裏像隻懶貓。
趙雉坐到床沿，伸手捋順她臉上的發絲, 梁螢親昵地捉住他的手放到臉頰下, 趙雉彎腰道：“想睡就多睡會兒。”
梁螢囈語道：“今日還有許多事要做，要讓司農寺給我培植白疊子，還要修訂律法禁止人口買賣, 重新完善科舉製選拔人才。”
趙雉：“這已經快入冬了, 白疊子得明年才能培植，修訂律法完善科舉也不用急於今日一時, 需得各部仔細商定。”
梁螢：“你跟你老娘一樣不緊不慢。”
趙雉淡淡道：“魏中丞那幫老兒七八十了都被你押著幹活, 你至少也得幹到七八十, 日子還長著呢。”
聽到這話, 梁螢一下子精神了, “合著我還得幹到入土呐？”
趙雉理所當然道：“所以不著急啊。”
梁螢：“……”
他簡直有毒！
這覺她是沒法再繼續睡下去了, 睡眼惺忪坐起身，冷不防打了個噴嚏，趙雉拿被褥給她裹到身上, “莫要受了涼。”
梁螢披頭散發, 嘴裏念叨道：“我要完善科舉製, 既然把女學開辦出來了, 自然要給她們一條上升的通道。”
趙雉：“這是自然。”頓了頓, “你可以先跟武安私底下商議, 免得那些老迂腐跳腳。”
梁螢失笑, 他還挺有覺悟。
上午武安入了一趟宮，梁螢同她說起科舉製。
前朝的科舉製度並不完善
，占多數都是通過關係舉薦入仕, 現在把學堂普及, 她想完善平民的上升通道，不論男女都可以通過科考入仕。
對此武安沒有異議，既然有了女學，肯定得把女官扶持起來。
二人在殿裏就科舉一事商議，武安提筆寫下許多需要涉及到的點，梁螢打算把修訂律法和科舉製一並彙入探討。
次日召集百官首腦們在崇德殿就修訂律法一事探討，梁螢提出禁止人口買賣，取締家生子奴仆，隻有雇傭關係。
把仆役由貴族手裏的私產變成擁有良籍的自由人。
此舉令在坐的官員們激動不已，紛紛持反對意見。
要知道世人分了三六九等，奴仆是屬於賤籍，而她卻要禁止人口買賣，恢複他們的自由身，且還是良民，再次動了貴族這個群體的利益。
先前動土地就已經令京中的世家抵觸了，現在又要動他們手裏的仆役，定會引起公憤。
哪家貴族家中不是豢養了上百仆人，這些多數都是他們的私產，可以隨意處置，一旦取締賤籍轉成良民，跟主家變成雇傭關係，那主家就不能隨意打罵處置他們。
若是以往，打死一條人命也算不得什麼，不過是私產罷了。
而今這麼一搞，若一個處理不慎就會鬧到公堂上損傷聲譽，誰樂意？
趙雉一發話，眾人集體噤聲，再也不敢多說一個不字。
事後梁螢暗搓搓同他說，讓他繼續走蠻橫不講理的人設，因為具有威懾
性，能震懾百官。
趙雉憋了許久，才道：“合著我是專門替你背鍋的？”
梁螢臭不要臉，“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婦唱夫隨。”
趙雉翻白眼兒。
論起坑人，她真的是當仁不讓。
不出所料，數日後朝廷頒布新的律令，禁止人口買賣在京城裏炸開了鍋，但凡家中有仆役的，全都成為了高危人群。
有些富商的求生欲極強，深知民不與官鬥的道理，連忙去衙門把死契變更成良籍雇傭關係。
當初他們買人時花了一筆錢，如果被雇傭者要離開，需得把那筆錢還清才能放人。
若不然就得繼續當差從工錢裏扣清才可以去找下家。
但不管怎麼說，也給了那些簽訂死契的仆役一條生路，至少他們的後代不會成為家生子，世世代代都是主人的奴仆。
現在這群社會的最底層重新擁有了做人的資格，隻要還清主家買身的錢銀，隨時都可以離開，若是在主家那裏出了事故，鬧到公堂上，主家也是脫不了幹係的。
律法這事兒世家貴族還沒掰扯得明白，緊接著科舉製允許女人科考入仕的政令頒布下來，話題度一下子就掩蓋了人口買賣。
換句話來說，禁止人口買賣在很大程度上是保護了女性這個弱勢群體，因為多數被販賣的都是女性。
現在禁止買賣，家裏頭再窮也不能把主意打到姑娘們的頭上了。
不僅如此，她們還能跟男兒那樣讀書入仕。
這是男女平等
的啟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