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倒是比他看得開，說道：“按說立儲君是皇室裏的事，做臣子的也幹涉不了什麼，他們既然要立皇太女，郎君著急也沒用。”
周尚書不滿道：“哪有立女人為儲君的先例？”
張氏：“女皇都被你們推出來了，立皇太女又怎麼了？”
周尚書嚴肅道：“這不一樣，當初推女皇是為著保梁王室，而今立皇儲茲事體大，怎麼能兒戲呢？”
張氏給他捏肩，“我看你就是瞎操心，骨子裏覺得女人不行。”
周尚書“哼”了一聲，沒有答話。
張氏繼續道：“前年那幫土匪進京，這都過了兩年了，你看大周生出亂子了嗎，沒有。
“還有國庫，你是戶部尚書，比我這個婦人更清楚以前的朝廷是什麼樣子。自他們進京掌權後，國
庫是不是日漸充盈起來了？
“底下的老百姓安居樂業，國家兵強馬壯的，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這就足以證明我們的女王陛下是靠譜的，她有治理的能力，也就隻有你們這幫老迂腐存著偏見，總覺得後宅婦人不堪大用。”
這話周尚書不愛聽，吹胡子瞪眼道：“合著你還嘚瑟起來了。”
張氏掐了他一把，“我說的難道不是事實？”
周尚書閉嘴。
張氏戳他的腦門，“世道變了，你的那些之乎者也也該跟著變了。”頓了頓，“昨日我回娘家，他們還托我走你的門路把五娘弄進國子學，想讓她考取功名入仕呢。”
周尚書皺眉，“簡直是胡來，女郎家不好好在後宅裏，考什麼功名？”
張氏：“律法都規定了女人能入朝為官，我外甥女怎麼就不能考科舉光宗耀祖了？”
周尚書還是難以接受。
張氏采取迂回戰略，說道：“我妹妹既然求了來，你便給我一個麵子，國子學裏皆是有身家背景的小郎君們，日後五娘入了國子學，說不定還能謀得一段好姻緣呢。”
這個說法倒是有效溝通。
周尚書大男子主義，覺得女人就該婚嫁呆在後宅裏相夫教子，如果說要像男人那樣考取什麼功名，那簡直是荒唐。
但是，借國子學的環境謀一樁姻緣，倒是不錯的門路。
張氏很懂得把握他的心思，把他哄得應承了下來。
至於他吐槽立皇太女，張氏巴不得下
一任是女人當家呢，因為女人當家，她們這些婦人皆是切身的受益者，甚至連在家中的地位都比以往高了不少。
現在因著女子也能入仕，但凡有條件的家庭都更重視女子的教學了，以前的什麼三從四德和女紅愛學不學，統統都學治國經綸。
甚至條件更好的，現在都開始培養閨女官場上的那一套了。
他們這些有遠見的家庭緊跟時代潮流，盼著兒女能有出息。
張氏也很羨慕那些能養出有能力的閨女，既然有了這個條件，哪有無視的道理？
說不定日後女人也能像男人那樣能頂起半邊天。
周尚書原本是要同她發牢騷的，結果反被說了一頓。
那種微妙的變化很奇怪，若是以往，張氏必定會恭順，一並同他數落皇室不靠譜。
但不知從何時起，張氏的腰板日漸硬了起來，經常會表達自己的主見。
她的那種變化令周尚書不由得生出幾分危機感，隱隱意識到，男尊女卑的父權世道要開始崩塌被顛覆了。
就從趙雉當著滿朝文武說他不行，生不出兒子，要立皇太女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