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我覺得你可以去跟大佬合個影。】
【對對對,反正都要死,合影+1】
【合影+2】
【記住比上‘耶’的手勢。】
沒頭腦無語凝噎
。
隨著直播的頻率增加,聚集的圍觀者越來越多,粉絲們提出的要求也五花八門,有想看名人的,有想看八卦的,各種各樣都有。
直到六月的一場大暴雨,某山地滑坡,埋藏在地下一千多年的一座古墓重見天日,當地政府上報,引起了上頭的高度重視。
經過考古搶險發掘,大周開國君主的陵墓出現在世人眼前。
墓穴裏陪葬品精美無比,棺槨裏的遺體早已腐爛成了白骨,考古專家經過儀器檢測,斷定為一男一女。
他們通過墓誌銘和現場的陪葬品確定了墓主身份,是來自大周的聖宗和武宗皇帝。
從此又一個網紅打卡聖地誕生。
隨著二聖墓的發掘,引發出一陣熱議。
遠在他鄉異國的梁螢忽然從午睡中驚醒,她渾渾噩噩地看著周邊,視線模糊了許久,才遲鈍地坐起身。
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
之後梁螢並未發現異常,跟往常那樣上課,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
直到某天她無意間刷到國內的一條短視頻,陳列在博物館裏的一支釵引起了她的注意,像是著了魔般,她不停地刷有關二聖墓的一切信息。
想從中挖掘出什麼。
望著手機屏幕裏的那支玉釵,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覺撲麵而來,她總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麼,一時卻又想不起來。
接連數日梁螢都被那種奇怪的感覺牽引,促使她請假回國追尋。
沒有告知家人,她偷偷踏上了回國旅途,奔往
那個陳列著二聖遺物的博物館。
在親眼看到那隻曾經陪伴了她數十年的玉釵,眼前走馬觀花似的浮現出熟悉到骨子裏的一幕幕。
她的墳好像被挖了。
或許是她的馬甲墳……被後世挖了。
在某一瞬間,梁螢有種吃錯藥的震驚。
她稀裏糊塗走出博物館,還沉浸在大周這個王朝是否真實存在的幻覺裏。
然而從手機裏查到大周史上的記載,一筆筆,清晰可知。
梁螢整個人都有些魔怔,她能清晰記得那段落後又艱難的曾經,可是她已經葬送在一千多年前的曆史裏。
那現在這個“梁螢”又是誰?
究竟誰才是她的本我?
曆史裏那個創造出大周王朝的聖宗,還是現在這個活生生有血有肉的自己?
梁螢一時有些茫然。
她現在能清晰地記得她是從現代社會穿越到那個糟糕的亂世裏,而後走上了造反路,用現代的眼界開啟了一段輝煌又燦爛的人生。
可是現在她好像又穿回來了,詭異的是曾經發生在曆史裏的那些虛無似乎是真的存在,存在於大周史官留下來的見證裏。
難道曾經的那個曆史跟現在所處的地方是兩個平行時空?
為了解心中之惑,梁螢動身前往最初發掘出二聖墓的網紅打卡聖地。
盡管墓道裏亮著不少燈,導遊時不時跟前來參觀的遊客講解墓主生平,梁螢還是覺得周邊冷颼颼的,渾身都不舒服。
來到那兩口石棺前,她對棺槨沒有任何印
象,隻記得她比趙雉先離世。
從史書上了解,趙雉是她走後的次年深秋駕鶴歸西的。
諡號武宗。
如今石棺裏空空如許,他們的骸骨泯滅在曆史塵埃裏,什麼都沒有留下。
梁螢站在石棺前,聽著導遊講起二聖生平,仿若隔世。
在那段由她親手締造的曆史裏,有一個叫趙又鳥的文盲土匪陪她從十四歲走到了生命終結的七十九歲。
她隱隱記得七十九歲那年冬天她安然與世長辭,死在那個白發蒼蒼的老頭兒懷裏。
時過境遷,她從曆史的塵埃裏走了出來,而那人卻永遠泯滅在曾經的記憶裏,成為史書裏的一段文字記載。
望著那兩口石棺,梁螢一時分不清她到底是人還是鬼。
最初她魂穿過去用的那具軀體跟她的本我完全是兩個不同的人,她隻是占據了已經被勒死的那個梁螢身體,就是躺在石棺裏記錄在史書上的聖宗。
但那個趙雉卻是真的。
現在她魂歸故裏,重新回到現代,曾經與她結為夫妻的男人早已化為一堆白骨。
梁螢再也繃不住情緒。
在某一瞬間,她仿佛看到石棺前站著一個身穿華服,白發蒼蒼的老頭兒。
那老頭兒陪她走過了六十多個春秋,孤寂地站在這座陰深的墓穴裏喚她阿螢。
她終是繃不住逃也似的離開了這座二聖墓。
在驅車離開的途中天色漸晚,她在路上撞到了一個奇怪的老頭兒,那老頭兒正是趙雉入土為安時的模樣。
他好像穿越了。
穿成一個八十多歲的老頭兒!
睜眼便見自己的家被抄了,好多人開棺看他們啊。
躺在身邊的婆娘成了一堆白骨,他也成了一堆骨頭渣子,還來不及憤怒,照在頭頂上的燈光比那月亮還晃眼,嚇得他魂飛。
等他緩過來,才發現自己穿著入殮的服飾,手上爬滿了皺紋,皮膚上生了不少老年斑,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害怕被他們抓去關進盒子裏,他從墓穴裏跑了出來。
本以為自家婆娘也會跟他一樣起死回生,不曾想等了好久都不見影兒。
趙雉一時有些抓狂,他被困在這裏了,永遠都重複著從墓穴裏跑出來的那一天,不知疲憊,不知困倦,也無生息,跟個活怪物似的陷入了死循環。
這些日他見過很多奇奇怪怪的人,他們卻看不到他,直到……媽的,他被一輛越野車撞了。
年紀大了骨頭脆,他頓時意識到他的腰椎多半骨折了。
開車的是個年輕女人,他本以為人們見不著他,哪曉得那女人驚慌地走到跟前,還沒開口,趙雉就自顧站起身扭了扭腰,硬是把骨頭給扭得“哢哢”幾聲,板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