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封家推薦了林靜,她是國外最年輕最負盛名的孤獨症譜係學研究專家,是這兩年才異軍突起在心理學領域有了名聲的。

但林靜的研究課題以及團隊都在國外,哪怕開高價,她也不一定願意回國接手封琂的治療。

封偉文讓助理聯係過一次 果不其然被拒絕了,但第二天又收到了對方的郵件說願意接下這項委托,價錢開得也很合理,比他預想地低了許多。

被寄予眾望的林靜覺得,封總似乎高看自己了,畢竟她拿眼前這位也沒什麼好辦法。

林靜頭疼地看著陷入昏睡的人,。

沙漏裏的沙子緩慢勻速流動著,時間一分一秒悄悄過去,被催眠的人臉色慢慢發生變化。

封琂眉頭擰起,垂在身側的手指不斷收攏,似乎想抓住什麼。

在這凍得人身體發僵的冬天,他額上還布了層冷汗,隨著他搖頭的動作滑落。

“一,二,三……”他口齒不清地開始念著數字,林靜一直不知道他為什麼會有這個行為,哪怕是在催眠狀態下,她對他進行誘導他也沒有開口說過。

“……十九、、二十。”每次念到第二十,他的聲音就開始痛苦顫抖,脆弱的模樣和醒著時冷靜自持一點也不同。

黑暗中的封琂,又回到了記憶中那個機場,他縮在無人的角落裏,一遍一遍地數數著,可不管他數多少遍,她都沒有再出現。

騙他的,數到二十下就回來是騙他的,告訴他好好聽話就結婚也是騙他的。

沙漏裏對沙子掉完最後一粒,林靜敲響了旁邊的小金鍾,“鐺——”的一聲,將封琂從夢魘中喚醒。

他渾身一顫,沉重喘息著,睜開眼愣神望著天花板,似乎還未完全從痛苦中抽離。

“封先生?”林靜見怪不怪喊了他一聲,這兩年以來,每次催眠過後他都會短暫出現這樣的情況。

“……嗯。”封琂回過神應了一聲,眼眶微紅,麵色卻冷得如窗外的落雪。

“你在夢裏看到了什麼?還是機場?”林靜開口問道。

封琂沒有說話,西裝褲包裹著的長腿一屈,從床上坐起。

林靜拍拍桌子,不客氣地道“封先生,你不願意配合解開心結,那你所痛苦的那段記憶就如同一個循環的莫斯烏比環,沒有開端沒有盡頭,永無止境折磨你。”

解開?怎麼解開,他甚至覺得身體裏的一部分已經死在了那個機場。封琂垂下眼神,咽下心尖的苦澀。

“今天就到這裏吧。”他站起身,撈起一旁的大衣。

“誒等等。”或許是今天日子特殊,林靜突然有了膽子嚐試觸碰他的底線“我一直很好奇,為什麼你從來沒和我提過你嘴裏喊的小貓?”

封琂腳步一頓,站在逆光的門口,高大的身影無端有些蕭瑟感。

林靜還以為他不會開口,沒想到半晌之後他低沉的聲音響起“我的病,和她無關。”

“是嗎?我對她倒是越來越好奇了。”林靜顯然不信,她隱隱猜到了封琂變成現在這樣和那位她從沒見過的陸小姐應該有很大關係。

林靜看不見他的表情,卻聽得出他此刻平靜的聲音下壓抑著難言的酸澀。

封琂不再回答,邁著步子離開,隻留給林靜一個沉默的背影。

林靜抱著胳膊搖頭“嘖嘖嘖,除夕夜還得加班,果然金錢易給人情難還。”

出來之後,封琂給封偉文打了個電話“抱歉叔叔,我——”

話還沒說完,封偉文就了然開口打斷“行行行你去吧,我年紀大了,是越來越看不懂你們這些年輕人了。”

他知道封琂要去哪兒。他不明白的是,那兩個孩子明明在意對方,這中間到底有什麼是不能見麵說開的?

封琂早就知道了陸緲緲在哪兒,但他一次也沒有出現過在她麵前,隻是雷打不動地在除夕夜和她生日那天,推掉所有工作飛到a國,在暗處看她一眼就又飛回來。

然後在接下來的一年裏,靠著僅有的那兩眼,熬過日日夜夜的思念。

封偉文以為陸緲緲是因為封琂的病才不願意和他在一起了,但夏正光卻和他說,那孩子每晚都會看著封琂的照片偷偷地哭。

唉——封偉文掛斷電話後唉聲歎氣,封琂治療時理智崩潰的狼狽樣子一次次在他腦海浮現,他比誰都清楚他是如何變成如今這副沉著冷靜的模樣的。

聽說夏正光剛好回華國?

封偉文思索一番,打算約他談談。

夏家的生意涉及電腦手機等電子產品製作,而封家掌握著最新的芯片技術,兩家必不可免有合作,加上陸緲緲和封琂的特殊關係,這些年他和夏正光私底下倒是保持著聯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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