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呢?

雲姒也輕顫了一下杏眸。

容昭儀驀然抬頭,難以置信:“皇上?!”

談垣初和她對視,眼底神情沒有一定波動,冷淡道:

“前有蘇貴嬪小產一事,朕念你照顧皇嗣勞苦功高,不曾責備,你身處高位太久,失了平常心,該反省一下自己了。”

祁貴嬪不敢置信地搖頭,失了平常心?要反省一下自己?

皇上就是這樣看待她?

但這件事本就不是她的錯!她明明什麼都沒做!

祁貴嬪心底一陣刺痛,她鼻尖驀然酸澀,眼淚忍不住地掉下來,皇上把她貶成貴嬪,到底有沒有考慮過她該怎麼辦?

小公主又怎麼辦?

高位妃嬪隻有那麼幾個,除去德妃和靜妃,三品位份的妃嬪隻剩下零星幾個,都不怎麼顯眼,不過倚仗資曆在宮中安然度日罷了。

祁貴嬪一直仗著膝下有小公主,頗有點肆意妄為,她心底清楚,皇上顧念小公主,輕易不會拿她怎麼樣。

但現在不同,皇上真的貶了她的位份,小公主怎麼辦?

會被誰撫養?

丟了位份,陡然意識到皇上對她容忍是有底線,不可能因著小公主一直縱容她,祁貴嬪終於感到了慌亂。

一旦小公主真的被送給別人撫養,她就真的再難翻盤了!

祁貴嬪還要求情,銅芸緊緊拉住她,衝她搖頭。

雲婕妤剛落水,恰是得皇上憐惜的時候,娘娘這個時候去求情,根本不可能得到想要的結果。

皇上重視皇嗣,小公主就

是娘娘翻盤的機會,不能把機會浪費在這裏。

雲姒視線不緊不慢地落在祁貴嬪身上,她呼吸稍淺,幾乎一瞬間,她就意識到這是個拉下祁貴嬪的好時機。

談垣初再看向德妃,他靜了片刻。

眾人有點疑惑,事情都已經有了定論,是祁貴嬪設計雲婕妤落水,皇上還在考慮什麼?

許久,談垣初淡淡道:

“雲婕妤在你辦的宴會上出事,你難逃其咎。”

德妃沒有替自己辯解。

談垣初頷首:“帶德妃下去。”

他隻簡短地說了這麼一句,但所有人都知道這是在變相禁足。

眾人忍不住驚愕,卻不敢有異議。

但眾人也不得不意識到皇上真切地因雲婕妤落水一事動了怒,否則不可能把和這件事沒什麼關係的德妃娘娘都關了禁閉。

所有牽扯到雲婕妤落水一事的人都被處罰,見雲婕妤麵露疲倦,諸位妃嬪沒敢多待,很快都退出了頌雅軒,頌雅軒內逐漸恢複安靜。

秋媛端來安神藥,雲姒沒有推辭,黛眉輕蹙,端起藥碗一飲而盡。

秋媛退了出去,談垣初輕撫雲姒的後背,低聲:

“還難受麼?”

也不知他在問什麼,是身體上的難受,還是情緒上的難受,或者兩者都有。

雲姒在他懷中輕輕搖頭,聲音有點含糊:

“您疼了她那麼久,舍得讓她難過?”

談垣初:“朕若輕拿輕放,有人又要覺得朕偏心。”

總得有一個人難過,她受了委屈,難過的這個人怎麼都

不應該是她。

雲姒癟唇,否認:

“嬪妾才沒有。”

談垣初抬眼,不緊不慢:“朕也沒說是你,你就這麼愛不打自招?”

雲姒惱得輕捶了他一下,隻是實在沒有什麼力氣,她今日的確筋疲力盡。

談垣初察覺到什麼,他輕拍著女子後背,低聲:

“睡吧,朕陪著你。”

女子在他懷中挪了個位置,輕聲軟軟地應他。

格外乖順。

她說:“您也記得要喝點薑湯。”

她倒是有了點良心,還記得他也落了水。

談垣初心下湧了些許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他垂首,唇貼上她的額頭。

安神藥起了作用,女子很快入睡,許久,談垣初垂下視線看了一眼女子,才起身出了頌雅軒。

遊廊下,許順福見他出來,奉上一碗薑湯,談垣初皺了下眉,本是不想喝的,但想起什麼,他最終還是端起來一飲而盡。

談垣初看見了秋媛,淡聲囑咐:

“照顧好她。”

秋媛無聲地服身。

談垣初這才轉身離開,外間已經接近傍晚,樹蔭落下一片陰影,他踱步回了勤政殿,許順福一路跟著他。

等進了勤政殿,談垣初靠在椅子上,似有點疲倦地抬手按了按眉心。

許順福低著頭不敢說話。

今日發生了太多事,許順福也摸不清皇上現在的情緒,隻能小心侍奉著。

半晌,安靜的殿內響起談垣初的聲音:

“查出什麼了?”

許順福越發低了低頭:“回皇上,奴才一直派人盯著寶相樓,沒發

現任何動靜。”

寶相樓就是德妃在行宮的住處。

在皇上讓人帶德妃下去時,許順福就立即了然,皇上是懷疑德妃娘娘了。

這也是自然,這件事瞧著是證據都指向容昭儀,但隻要看看最大的得益者,就能猜到德妃絕對不幹淨。

尤其是容昭儀居然能夠直接鎖定德妃,本身就說明了很多東西。

隻是一來有皇長子在,二來沒有證據證明德妃和這件事有關,縱使有懷疑,皇上也不能在頌雅軒時說什麼。

許順福偷看一眼皇上,有點捉摸不透他的意思。

許久,談垣初掀眼,語氣中聽不出是什麼情緒:

“朕記得疏兒今年滿了六歲,應該是要搬入皇子所了。”

許順福聽出了他的意思,頭都低了一點。

說到底,哪怕沒有證據,皇上也是懷疑了德妃,畢竟這段時間宮內前前後後發生了不少事情,如果今日一事是德妃所為,那盧才人小產一事和德妃應該沒脫不了幹係。

談垣初語氣淡淡:“等回京後,這件事就該提上行程了。”

許順福應聲:

“奴才記住了,到時會提醒皇上的。”

許順福剛要退下,卻發現皇上情緒依舊淡淡,似乎還有話沒說。

談垣初垂眼,德妃為什麼要害雲姒?

人人都在水榭上,雲姒落水也會很快被救上來,德妃這麼做,有什麼意義?

當初宮中的流言再一次浮現腦海,再加上今日這事,唯獨能把雲姒和水牽扯到一起的事情,隻有當

初盧才人落水一事。

談垣初閉了閉眼,聲音淡淡:

“查一下當初盧氏落水一事。”

如果他猜測是真,德妃隻是想試探雲姒,那麼當初盧才人一事和雲姒應該當真脫不了幹係。

曾經女子對盧才人的種種情誼不似作假,盧才人到底對女子做什麼?

才逼得她不得不狠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