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頭替娘娘按著腿腳。
德妃掃了她一眼,沒讓她繼續忙活:
“你今日也遭了罪,回去歇著吧。”
歸秋低頭:“奴婢沒把事情處理幹淨,差點連累了娘娘,奴婢心中有愧。”
歸秋一貫忠心,德妃也習慣了用她,自然不會讓她廢在這個地方。
她抬了抬手,讓歸秋起來。
歸秋見娘娘是真心實意讓她起來,終於才敢站起來,起身的時候還踉蹌了一下。
陸淞在殿內點了安神香,今日發生這麼多事情,天都要亮了,怕是沒幾個人能睡得著。
在陸淞把水盆端下去時,殿內隻剩下德妃和歸秋兩個人,德妃忽然說了一句:
“他還是懷疑本宮。”
歸秋頓了一下,才皺起了眉頭:“會不會是娘娘想多了,證據全都被毀了,皇上怎麼會懷疑娘娘?”
德妃低笑了一聲:
“定罪才需要證據,懷疑什麼時候需要證據了?”
皇上在某些時候是個很看重規矩的人,如果不是懷疑她,在頌雅軒時,皇上就不會那般對她。
寧嬪是她的人,再遲鈍的人在今日後也會意識到這一件事,皇上貶了寧嬪的位份,道是不敬上位,不過是在給她一個警告罷了。
寧嬪,不對,該說是寧才人。
寧才人的位份一低,也是變相打壓了她在宮中的勢力。
歸秋啞口無聲,她有點擔憂地低聲:“那娘娘,咱們要怎麼辦?”
德妃瞥了她一眼,搖了搖頭:
“慌什麼?”
皇後和雲姒都看得清她在
宮中的處境,德妃難道看不清?
德妃抬起頭,勾了一抹諷刺的笑,輕飄飄道:
“有證據,皇上都未必會罰本宮,況且隻會懷疑?”
歸秋倏然噤聲。
她沒有娘娘這般好的心態,她總覺得皇上的底線是有限的,一旦娘娘頻繁越線,皇上遲早有一日會對娘娘失去耐心。
說到底,皇上看重的是皇嗣,而不是皇嗣生母。
德妃好像看出她在想什麼,她斂下情緒,低笑了一聲,意味深長地道:“所以,隻要本宮的疏兒是唯一的皇子,本宮的位置才無人能夠撼動!”
歸秋不敢接話。
德妃忽然想到了什麼,她輕眯了眯眼眸,忽然問了一個問題:
“我們在行宮還有能用的人麼?”
往日來行宮時,皇後娘娘也會跟來,在當初那件事後,她想要在皇後娘娘眼皮子底下安插人手,不再是一件輕易的事。
她們的皇後娘娘隻要起了戒心,從來不是一個好對付的人。
歸秋遲疑地回答:“本來是有一些的,但經過春翠一事,估計人心渙散,能用的沒幾個了。”
德妃很平靜,對這件事接受良好:
“有一個也是好的。”
選一個能用的人出來,歸秋還是能做到的,她點了點頭。
德妃閉著眼,輕描淡寫地吩咐:
“往頌雅軒送一送。”
歸秋一怔,有點不明白娘娘的用意,她餘光瞥見陸淞進來,要是往日,她對陸淞持有戒備,會噤聲不言。
但經過今日一事,歸秋對陸淞
的戒備降了不少,隻當沒看見陸淞,將心底疑惑問了出來:“娘娘要做什麼?”
德妃依舊溫聲:
“本宮覺得她情況不對。”
歸秋聽懂了什麼,她有點狐疑,卻是沒敢質疑娘娘的決定。
陸淞一直低眉順眼的,仿佛什麼都沒聽見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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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姒得了談垣初的承諾,翌日辰時不到,她艱難地睜開眼,準備下床時,差點栽下去,被人及時攔腰抱住:
“你是要去哪兒?”
談垣初頭疼地看向女子,見她眼都沒睜開,整個人都迷迷瞪瞪的,頗有點無語。
昨日折騰那麼久,天際將要曉亮時,談垣初能入睡,結果不到兩個時辰,他就察覺到身邊傳來動靜,一睜眼,就看見女子差點栽下床去的場景。
被徹底嚇得清醒過來。
談垣初的語氣有點冷,也有點凶:
“你是舒坦日子過久了,非得給自己找點罪受麼?”
床榻不高不低,但要徑直栽下去,也得受一番罪。
雲姒乖順地窩在他懷中,喪著頭聽他訓斥,半點個反駁的字都不說,語氣軟趴趴地:“嬪妾知錯了,您別生氣。”
談垣初被她噎住,被她一雙杏眸看著,那點火氣很快被她磨得半點不剩,談垣初扯了下唇,鬆開她,冷聲問:
“這個時辰,你準備做什麼去?”
談垣初雖然沒怎麼在頌雅軒留宿,但也知道她這些時日身體不舒服,基本都是睡到將近午時才醒來。
今兒個是要鬧什麼?
雲
姒的困意也早就醒了,她眨了眨杏眸,甕聲甕氣:
“嬪妾……想去禦前找您。”
談垣初難得一頭霧水,瞥見女子有點心虛的表情後,他陡然意識到什麼,有點被氣到:
“往日怎麼不見你這般殷勤?”
來行宮這麼久,不見她往禦前湊一次,結果呢?他昨夜才應下她的要求,她今日殷勤得就仿佛變了個人一樣。
雲姒瞪圓了杏眸,才不認談垣初的話:
“皇上怎麼能說出這麼傷人的話,嬪妾明明一直都把皇上放在心上的。”
談垣初冷嗬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