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早還有請安,雲姒沒有拒絕,她本來以為這一晚發生這麼多事,她會睡不著,結果一到床上,秋媛被褥還未鋪好,她就睡得不省人事。
秋媛鋪好被褥後看向她,有點驚訝主子入睡的速度,卻是沒出聲,輕手輕腳地吹滅了殿內的燈火。
秋媛睡覺很淺,但向來都很快能入睡,做奴才的少有不珍惜休息時間的,在要睡著時,一個念頭無意識地劃過她腦海,好像從行宮回來後,主子就經常會覺得犯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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翊和宮,今日是皇長子的生辰,聖駕才回京不久,德妃特意要求不要大辦,她隻在今日讓禦膳房做了一頓豐盛的膳食,然後親自請了皇上過來。
談垣初沒有拒絕的理由。
和小公主相比,皇長子要年長一些,也早懂得一些規矩,晚膳後,他沒有鬧著父皇和母妃,早早回了偏殿。
宮人進來
收拾了膳食。
殿內逐漸恢複安靜,談垣初和德妃進了內殿,皇長子退下後,他的神情就一直淡淡,也不說要休息。
德妃看了他一眼,心底有點摸不清他的想法,但見時辰不早,她覷歸秋一眼,歸秋立即意會,退了出去。
很快,一桶桶熱水被抬進來。
德妃也站起來,靠近談垣初後,輕聲溫柔道:
“皇上,時辰不早了,臣妾伺候您沐浴吧?”
殿內點著燭火,人人都說燈光看美人,越看越美,德妃站在燭火前,燈光也不由得給她添了幾分柔和。
但偏偏就是這般的人,瞧著溫和恭順,卻是心思縝密,手段也格外陰狠,行宮一行後,她明明知道他在懷疑她,仍是能夠恰到好處地露出兩分羞澀和柔情。
談垣初掀起眼,在德妃要碰到他的腰帶時,他語氣平淡地出聲:
“不必了。”
殿內一靜,德妃不著痕跡地看了眼皇上,她抿了下唇,很快抿出一抹幅度:“那臣妾在外麵等著皇上。”
談垣初話落後,也不管她是什麼反應,直接進了淨室。
許順福跟著淨室。
歸秋不由得朝娘娘看了一眼,德妃察覺到她的視線,極快地皺了皺眉,歸秋瞥向殿內禦前的宮人,也知道自己不該情緒外泄,忙忙收斂了視線。
但歸秋心底仍是有點不安。
人人都說祁貴嬪曾經衝冠後宮,但細論起來,皇上來翊和宮的次數其實也不算少。
沒道理皇上會頻繁去看小公主,卻
不來見皇長子。
隻是娘娘從不像祁貴嬪那般張揚,眾人的注意都被祁貴嬪當時的鋒芒吸引住,從而忽視了自家娘娘罷了。
皇上慣來是順著心意的人,娘娘也一向表現溫和,諸事都順著皇上心意,所以,翊和宮掌燈時,少有不叫水的情況。
尤其今日還是皇長子的生辰,但皇上對娘娘的態度實在是有點冷淡。
陸淞回到翊和宮時,守門的宮人無聲地放了他進來,除了守門的人,誰都沒發現陸淞曾離開過翊和宮。
在回廂房前,陸淞朝正殿看了一眼,正殿早熄了燈,一片暗色,隻有殿前點著幾盞燈籠,守著零星的幾個人,禦前的人早被安排去耳房休息了。
陸淞看了眼天色,意識到殿內今日沒叫水,他眼神倏然一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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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雲姒睡到將近辰時,被秋媛叫起來時,還有點迷糊。
秋媛侍奉她穿衣洗漱,她還記得昨晚睡前的想法,忍不住道:
“主子,您不覺得您最近有點貪睡麼?”
雲姒也有點察覺,但才回來那日,常太醫給她請過脈,什麼都沒有,她遲疑道:
“怕暈車難受,在回京的路上,我幾乎睡了一路,也許是還沒有調整過來。”
聞言,秋媛也隻能放下心底的狐疑。
今日雲姒起來得有點晚,等到了坤寧宮時,才發現她居然是最晚的一個,她才坐下,忽然聽見對麵的蘇婕妤道:
“雲婕妤來得有點晚,我差點以為自己記
錯了昨日侍寢的是誰。”
雲姒有點納悶,今日蘇婕妤是吃錯藥了不成?
被人欺負到頭上,雲姒沒有忍著的道理,她沒有直接和蘇婕妤說話,而是扭頭問向坤寧宮伺候的宮女:
“現在什麼時辰了?”
宮女茫然回答:“辰時。”
雲姒掩住唇,仿佛長舒了一口氣的模樣,心有餘悸道:
“我差點以為都午時了呢。”
殿內眾人陡然噤聲,不得不看向雲婕妤,她一句話都沒和蘇婕妤說,卻又是句句都在打蘇婕妤的臉。
蘇婕妤也聽得懂她話中嘲諷,不由得立時冷下臉。
皇後娘娘就是在這時出來的,她臉上是和平時一樣溫和的笑,但目光卻是一出來就看向了蘇婕妤,蘇婕妤抿唇,堪堪移開了視線。
她袖中攥緊了手帕,即使避開了皇後娘娘的視線,心底卻是不斷湧出怨恨。
憑什麼?
皇上看重雲姒也就罷了,如今連皇後娘娘也要看重雲姒?
她這般身體,再難得到皇上的看重,如今她隻能倚仗皇後娘娘生存。
雲姒就什麼都要和她搶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