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宴的安然無事讓雲姒一度懷疑她是不是有點疑神疑鬼了。
祁貴嬪和蘇婕妤雖說見麵, 但祁貴嬪又不傻,怎麼會挑上蘇婕妤這個盟友?
總歸小心無大錯, 雲姒到底不敢掉以輕心。
但雲姒也沒有太過糾結這件事, 年後,她腹部就日漸一日地鼓了起來,不似往日, 她隻穿些寬鬆的衣裳就能遮擋住, 肉眼可見她有孕姿態。
她低頭看去時,已經有點看不見腳尖了。
除此之外, 還有一件事, 惹得後宮諸位妃嬪都心不在焉, 沒人能覺得事不關己。
年後剛恢複早朝, 催促皇上選秀的聲音就如潮水般湧來, 哪怕雲姒身處後宮, 都聽聞了風聲。
選秀是要皇室開枝散葉,但三年前選秀後,後宮一位皇嗣都未多。
儲君未定, 皇長子恩寵有變, 讓朝中官員各個都不由得動起了心思, 選秀的聲音在朝中空前盛大。
正月時一場雪灑遍京城, 推開楹窗, 隻覺得厚重, 再抬眼, 入目之處皆是白皚皚一片,慈寧宮的紅梅盛開,掛在枝頭仿佛成了天地間唯一的顏色。
沒人看得見慈寧宮的一片紅梅。
但山茶花花期還未過, 隻要路過褚桉宮都可得見, 盛大的潔白色花瓣和白皚皚的雪色仿佛融為一體,讓人離遠看去,一時分不清究竟是花還是雪。
褚桉宮內沒有再點熏香,秋媛時不時采摘點不同的花裝飾宮殿,唯獨那片山
茶花,她一次都沒摘過。
辰時過半,床幔內傳來些許動靜,秋媛上前掀開簾幔,娘娘肚子大了起來後,起身艱難,褚桉宮的宮人都提著一顆心伺候。
雲姒困得迷瞪,手臂伸出被窩,就被空中的冷意凍了個哆嗦,她直接清醒過來:
“怎麼這麼冷?”
秋媛:“是外麵下雪了。”
聞言,雲姒扭頭透過楹窗看去,隻見白皚皚的一片,樹冠掛銀色,宮人正在艱難地掃出一條道路來,雲姒抬頭看向秋媛,眼神有詢問。
秋媛心領神會:
“娘娘放心,奴婢已經讓人去過坤寧宮告假了。”
下雪後路滑,不需要娘娘吩咐,秋媛也知道這種情況,娘娘最好是不要外出。
磨蹭了一刻鍾後,雲姒才下了床榻,等她洗漱梳妝好,鬆福才進來告訴早膳擺好了。
雲姒吃早膳時,就見鬆福一臉欲言又止的模樣,她有點好奇:
“怎麼了?”
鬆福低聲恭敬:“今日請安散後,蘇婕妤又在坤寧宮中待了半個時辰。”
利益相悖,鬆福自然是不喜歡蘇婕妤的,對於蘇婕妤緊緊巴結皇後一事,他心底反感,卻是沒有半點辦法。
雲姒咽下口中的粥。
鬆福聲音還在繼續,他皺了皺眉:
“中省殿那邊也不敢再有什麼動作。”
雲姒將碗放下,輕聲道:“那便算了,讓他什麼都別做了。”
省得暴露了自己。
鬆福恭敬應下。
大雪消融整整耗費了三日,這三日,雲姒閉門不出,等天空
放晴那一日,她才又恢複了去坤寧宮請安。
正月二十八,是皇後娘娘的生辰。
宮中妃嬪都喜歡將生辰宴過得盛大,唯獨皇後娘娘,每年的生辰都過得悄無聲息,她隻道年宴剛過,不宜再耗費財力。
雲姒挑好了生辰賀禮,是一條瑪瑙珠串,她向談垣初求來瑪瑙珠,閑來無事時一個個磨串起來,在暖陽下,瑪瑙珠串泛著殷紅的顏色。
雲姒對皇後的感觀其實挺複雜的,但不可否認,她心底對皇後是存了些許感激的。
感激皇後娘娘對她不吝教導,宮務、中饋、禦下,皇後娘娘都不曾私藏,仿若隻要她想學,皇後就會將她所學盡數教給她。
瞧著輕飄飄的好像沒有落到實際好處,但雲姒心底清楚,這是一份沉甸甸的恩情。
偏偏出現在這人心叵測的宮廷中,雲姒心情不可謂不複雜。
雲姒是帶著賀禮去坤寧宮的,不僅是她,所有妃嬪都是如此,賀禮被一個個送上,雲姒瞥了眼娘娘,總覺得有點不對勁。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怎麼覺得娘娘氣色差了好多?
雲姒陡然想起曾經娘娘說過她身體不好,雲姒瞥了眼殿外剛化的雪,難道是落雪時受了涼?
雲姒心底有不解,但見皇後娘娘神色如常,便一點點放下疑慮。
雲姒有心提醒一下娘娘請位太醫瞧瞧,但餘光瞥見蘇婕妤仿佛釘在位置上一樣,她倏然噤聲,雲姒還記得皇後娘娘不想讓人知道她身
體有礙一事。
正月將要過去,選秀的聲音越來越大,直傳到後宮中。
後雪剛化,雲姒沒敢坐儀仗,她和秋媛步行回褚桉宮,途中,雲姒瞧見了邱寶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