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修容會去殿選的消息不脛而走, 傳得沸沸揚揚,永寧宮也得了消息。
柳桂有點悶悶不樂, 不複往日的活潑和麻利, 伺候靜妃娘娘喝藥時人都是懨懨地,在靜妃又一次檢查給雲姒腹中孩子做的小衣是否針腳密齊時,柳桂有點忍不住了:
“娘娘……”
靜妃心平氣和地抬眼, 她輕咳了幾聲, 臉色潮紅,她這般身子連生氣都覺得艱難, 過於激勵的情緒會拖垮她的身體。
見狀, 柳桂驀然啞聲, 聲音仿佛被堵在了喉間, 澀得難受。
好一陣咳嗽後, 靜妃拿帕子擦了擦嘴角, 低聲問:“怎麼了?”
柳桂心底說不出是什麼情緒,憂慮、著急和心疼紛紛都有,讓她眸子都有點紅, 她悶聲嗡嗡:
“奴婢沒事。”
靜妃輕歎了一口氣。
她何嚐不知道柳桂在想什麼, 隻是有些事, 由不得她做主。
仿佛從她這聲歎氣聽出了什麼, 柳桂紅透了雙眼, 她啞聲說:“他們怎麼這麼欺人太甚, 在府中逼您這麼年還不夠麼。”
好不容易躲進宮, 有了些許安生日子,結果她還偏偏要進來湊熱鬧。
當初夫人病逝,老爺很快再娶續弦, 不到三年就給府中誕下一子一女, 兩年後,又給府中誕下一位幼女,在府中時,他們才是嫡出,娘娘卻是要避讓三尺。
今年進宮參加選秀的就是府中的三姑娘,顧清婼。
如果是別人也就罷了,
娘娘去太後那裏總能討得一個恩典,偏偏是顧府的人,也要叫太後一聲姑母,娘娘隻能在宮中靜等結果。
柳桂氣得跺了跺腳,許久,她看了眼娘娘手中的小衣,陡然低聲:
“奴婢聽說今年選秀會是熙修容去主持殿選。”
靜妃聽出了她言下之意,忍不住咳嗽了一聲,她臉色泛著潮紅地搖頭:“別去麻煩她了。”
柳桂咬聲:“娘娘!”
靜妃也抬頭和她對視,眼底是堅持:
“她進宮便進宮,你……咳咳、咳……真當進宮是什麼好事麼?”
顧清婼不進宮還好,她會是皇上的表妹,仗著這層關係,她總能尋到一個好的去處,但如果她要進宮,她就隻是後宮的一位嬪妃。
靜妃自己都是守好本分,才和後宮妃嬪區分了開來。
皇上不會給顧府兩個高位,顧清婼一旦進宮,位份絕對不如她高,甚至隻會是低位,再不濟也中規中矩罷了。
況且,靜妃不覺得皇上會讓顧清婼進宮,顧清婼從不是個好性子,她被府中驕縱得厲害,仗著姑母是太後娘娘,在京中的行事作風也是張揚。
皇上許是不會關注一個官員女子,但兩家關係到底是不同,隻要皇上有所耳聞,顧清婼就很難能入選進宮。
雲姒待產就在眼前,皇上不會叫這種人進宮給雲姒添堵。
柳桂安靜地聽著娘娘的話,她忍不住道:“……萬一呢?”
三姑娘慣來喜歡欺負娘娘,明裏暗裏地排擠讓人
說不出的苦悶,她們總覺得是娘娘占了屬於她們的位置。
縱使都是嫡出,原配和續弦卻還是有著區別。
靜妃抬眼看向楹窗外,她臉上咳嗽出來的潮紅已經漸漸淡去,眼神平靜:
“那就讓她來。”
顧清婼也該知道,這普天之下並非都是顧府,她也不能一直肆意妄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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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人不知道永寧宮的對話,雲姒也不知道,但人都是有偏向的。
一旦知道顧府原本被病逝的那位原配夫人,她應該叫上一聲姨母,她就很難不對顧府產生關注,於是,對所謂顧府三姑娘也有了抵觸。
秋媛是唯一知道她和靜妃有關係的人,她低聲請示:
“要不要奴婢去打聲招呼?”
雲姒垂下眼瞼,輕飄飄地搖頭:“太後還在呢。”
那到底也是太後的親侄女,這般明目張膽地去打招呼,未免有點不把太後放在眼裏了。
須臾,她輕眯了眯眼眸,輕聲問:
“我記得,秀女在學規矩期間,會有一次出儲秀宮放風的機會?”
秋媛點頭:“等秀女規矩過關,在殿選之前,嬤嬤會給她們放一次假。”
這百人內不是每個人都能成功入選,許是隻能留下十分之一左右,此番行為,也是讓她們進宮一趟,好歹見識見識宮中是何模樣。
雲姒頭都沒抬起來,聲音不輕不重,讓人聽不出什麼情緒:
“替我記下來,到時候咱們去瞧瞧這位顧姑娘。”
靜妃想得沒錯,不論
她有沒有來讓雲姒幫忙,雲姒都不想讓這位顧三姑娘進宮,這位顧三姑娘擺明和靜妃娘娘不同,不是個樂於安分守己的,她身份特殊,隻要她進宮,後妃不得不顧忌兩分太後娘娘的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