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脫胎於無上神座,如新生嬰孩,啼鳴昭示初生;
朦朧淚婆娑本非罪過,怎奈身鎖華館傾世落。
一場美夢,一陣歡歌,風吹而過;
曾落錘與刀聲相和,曾起舞與圓月同歌;
如夢無痕,逝者恍過。
人偶無心,談何為人?
本為超人。
慟哭,嗤笑,戲謔,嘲弄……
怒火熱灼灼,五傳成傳說,無數日升月落;
此去起風波,席卷盈晦朔,也許本為熒惑。
世人皆道:錯,錯,錯!
世人皆說:惡,惡,惡!
千夫指,萬人唾,惡貫滿盈不可脫;
雙眸戲,心無波,台上好戲張聲喝。
他道:好,好,好。
他笑:妙,妙,妙。
浮世本渾濁,黑白原無分。
世人皆有罪,爾等奈我何?
他將登神座,觀凡塵消磨。
俯瞰眾生相,隻與一人合。
……
落日熔金,光墜金海。
黑色的發絲在風中淩亂,他於落日的餘暉中與愛人對望;
銀鈴輕響,紗簾繾綣,他於輕風的低語中與愛人相視。
散兵走向身著紅白巫女服的少年,看著他蒼白的臉,眉頭淺皺,
“怎麼把自己搞得這麼狼狽?…不好好呆在沉玉穀,特意跑這來給那狐狸擺弄?”
巫女服不適合他的少年。
他的少年還是適合將山的顏色穿在身上。
時聞喉頭發緊,眼睛發澀。
就在不久前,鳴神大社內,旅行者和派蒙說的話讓他心神不寧。
[散兵那家夥竟然是邪眼工廠的執行官!]
[海祈島那麼多士兵手上的邪眼說不定就是愚人眾派發的!哲平也因為邪眼永遠離開了,嗚嗚嗚嗚嗚……]
[他還說人命如草芥!……他簡直太過分了!……]
邪眼,至冬愚人眾研發的模仿“神之眼”的裝置,可以令使用者獲得與神之眼相似的力量,令原本沒有神之眼的普通人也能使用元素力。
隻不過,凡事皆有代價。而使用邪眼的代價則是使用者的生命的急速消耗。
少年眸色淡了下去,[這些是阿散親口承認的嗎?]
[你怎麼還叫的那麼親密啊!這些他都沒有否認……]
沒有否認不代表承認。
[小仙人,你可別衝動,傷口裂開了可不好受。]
可是他卻什麼也顧不得,還是從鳴神大社趕來了八醞島。
時聞眉頭輕蹙,看著雙眸淩厲的少年。
他隻是來尋一個答案。
“旅行者的事情…我聽說了。”
散兵危險地眯起眼睛,眉尖一挑,語氣不善,“哦?所以呢?你來找我興師問罪的?”
“別人說的,我都不信。”時聞輕輕搖了搖頭,心口仍隱隱泛著疼痛,“我隻信你。”
時聞向前一步,“所以,我來聽你說。”
散兵嘖了一聲,手捏住鬥笠邊沿,沉聲道:“我隻是代為執行計劃,負責收尾撤隊。主謀另有其人。”
散兵又張了張嘴,看神情似是又要譏諷說些什麼。
還沒說出聲,便被時聞一把抱住,按在懷裏。
耳朵能感受到少年的吐息,激起微微癢意。
他說:“這便夠了。”
“阿散,這便夠了。我相信你,我站在你這裏。”
散兵冷哼一聲,“你不站在我這裏,又能站到哪裏去?”
時聞鬆開懷抱,慘白著臉笑笑,大概剛好一點的傷口又裂開了。
“有血腥味,你受傷了。”散兵猛地抓住時聞的手腕,頗有些咬牙切齒說道:“是那狐狸傷的你?!”
“不是,是我自己。”
“…沒想到…時仙人在傷害自己方麵造詣頗深——更加不可饒恕。”
思考片刻,時聞將時希的事情向散兵全盤托出。
“你對你那妹妹倒是上心…什麼時候你能長長腦子,對自己上上心?哦,我忘了,你沒腦子,真是不好意思。”
“因為是我的妹妹啊…如果是阿散陷入困境的話,我也會這樣做的。”
“你咒我?”
“沒有。”
“阿散…今後,可能我就隻有你這一個家人了。”黑發少年逆著光,對著散兵笑著說:
“別把我丟了呀,阿散。”
隨後,少年於風中再次擁抱了他的月亮。
……
他曾身跌繁星,魂墮冰河。
直到他的少年對他說:
他人對你降下的審判
無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