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先生,您還好嗎?”流浪者手還放在時聞的背上,微微低頭,關切詢問道。
“我無事。”
流浪者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直覺告訴他,這位黑發的少年有些生氣和難過,可是從表情看卻一點也摸不準少年到底在想些什麼。
時聞輕拂下流浪者搭在他身上的手,慢慢站起來,將腰背挺直,眼神如深邃的湖水,蘊含著無盡的故事和複雜的情感。
時聞從高處看著仍跪坐在地上呆呆抬頭看著他的流浪者。
最終,還是他先伸出手,“地上涼,還是先起來吧。”
“啊,哦。”流浪者仿似才回過神一般,將手搭了上去,借著時聞的力道站起身。
兩雙眼眸對上,對視良久,恍若經年。
“先生……”
“你……”
“你先說。”
“你先說。”
時聞移開眼,看向地麵,輕輕歎了一口氣,“你衣服濕了,隨我來換一身吧。”
流浪者連連擺手,“…這怎麼好意思?放心,我沒有關係的。衣服濕了,風會很快吹幹的…倒是您,還是快些回家換件衣服以免著涼吧。”
聽著一口一個“您”的充滿敬意的話語,時聞低聲呢喃:“…不一樣。”
“…什麼?”
“不…沒什麼。”時聞輕輕搖了搖頭。
如果是散兵,一定會說:衣服濕了站在外麵是為了讓風把你腦子裏的水吹幹嗎?
而絕不會像流浪者這般溫柔平和。
麵前的流浪者比起散兵,更像是傾奇者,但又絕不是傾奇者。
“我累了。”
“啊…是嗎?”
“我想回家。”
流浪者眨眨眼,有些不明白時聞說這些是什麼意思。
“…你送我回去。”
“哦,好。”流浪者朝時聞伸出手,“那麼……時先生,請把手給我。”
時聞看了看伸到他麵前的手,撇開了頭,自顧自走在了前麵。
“跟我來。”
他們一同走過曾經走過無數遍的小路,踏入曾一起生活過多年的竹屋。
時聞回頭看了一眼流浪者,薄唇緊抿。
隻是…眼前人已非彼時人。
沒有了記憶的流浪者就隻是流浪者,流浪者的生命裏沒有他。
時聞指了一個房間,那裏存放著散兵所有的衣物。
“那個房間中衣櫃裏的衣服,你隨便挑一件穿去吧。出門在外…也得有換洗的衣物才好。”
“…還是不了,我是……”
時聞打斷了流浪者的話,“我不是在與你商量,讓你去你便去。”
好…好凶。
流浪者把要說的話咽了回去,委屈巴巴開門走了進去。
這間房間似乎是專門的衣帽間,裏麵好生擺放著各種各樣的衣物,用的都是極好的料子。
流浪者看了一圈,最終挑了一件看起來最便宜的長衫。
院中的時聞手腕翻轉,掐訣施法,整個人立馬變得幹爽整潔。
他站在院子裏,看著躲在角落裏的箭靶,心念一動,一把弓箭被從元素空間中拿出。
少年拿箭搭在弦上,三指勾弦,極力穩住微微顫抖的右手。
箭射在了距離正中三寸處。
明明可以射中正中心的……
時聞看向自己的右手,心情不可抑製地波動起來。還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