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無言的山路一路綿延,時針的端點悄然轉進深冬的大雪裏。
昏睡將清醒的時間擠占得幾乎蕩然無存。
幾乎每日都在睡夢中浮沉的少年就像煙雨籠罩的山水一樣,變得愈發朦朧安靜。
醒著的時候,少年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盯著自己的愛人看,看他的眉睫,瞅他的側臉,將他的一切刻映進心底的膠卷,珍藏起一幕又一幕。
少年不知道的是,在他跌進綿長的昏睡中的時候,流浪者一直守在他的枕頭邊上,靜靜傾聽他的心跳,細細描摹他的眉眼,刻畫了一幀又一幀。
流浪者和時希一直沒有放棄過尋找辦法,在沒有麵對少年的時候,他們眉宇間的陰鬱越來越重。
光中跳躍的微塵被輕歎出的氣擾亂。
聽到少年壓抑的咳喘,流浪者將人圈進自己懷裏,靠在自己肩頭上,輕輕摟著他。
“乖。”流浪者輕聲哄著說:“我在,沒事了。”
少年神色懨懨,將腥甜的味道壓回喉嚨裏,他半合著眼,疲憊不堪地靠在流浪者的肩膀上,啞著聲音“嗯”了一聲。
少年雙眼迷離地透過窗紙去看外麵的大雪。
下著雪,真安靜啊。
流浪者和時希從來沒有停下過尋找讓少年活下來的辦法,隻是天不隨人願,搜尋總是無果……
如今作為璃月與稻妻之間交往使者的時希處理完外交事務後,與月海亭的秘書長甘雨一同走在街道上。
在工作領域之外,她們相處得還算不錯,也能說上一些關乎興趣愛好之類的話題。
此刻,兩人臉上都帶有不同程度的疲憊和哀愁。
“今年的海燈節……”頭頂雙角的小姐姐的幽怨的氣息仿佛能在頭頂形成一小片烏雲,一刻不停地下著陰冷的小雨。
甘雨歎了口氣,“…不放假。工作…工作沒有做完,還得加班……”
一旁的時希的狀態也相差無幾,同樣頹頹地小聲嘟囔:“…哥哥…想辦法…不想讓哥哥離開。”
說著小姑娘抓狂般狠狠抓了一把自己的頭發。這番焦慮到不顧形象的行為瞬間讓一旁逐漸陷入困倦的甘雨瞬間驚喜。
“時…時小姐,請不要這樣做。”
“啊……”時希垮著一張小臉,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你聽說了嗎?隔壁那戶人家的兒子準備娶親了。”不遠處的人聲傳進耳朵,時希轉過頭去,看到角落裏站著兩個人。
寒冷的天氣似乎都澆滅不了他們拉家常的熱情,他們揣著手,蜷著腰,說話帶出的白氣一茬接著一茬。
“這個時候娶親…?哪家姑娘啊?”
“就那家!”一人隨手一指,又把手揣了回去,“聽說那小夥子和那小姑娘早就定親了,結果因為……昂,你懂……就硬生生給耽擱了。”
“那小子的老爺子不是得了重病嗎,家裏想了什麼辦法都不管用,最後沒辦法了就想著讓兩人盡早完婚給他衝衝喜。”
“你還別說,那老爺子氣色這幾天還真好了不少。”
時希聽著,慢慢凝起眉頭,靜靜思考。
娶親,衝喜,重病……痊愈!
娶親\\u003d痊愈!
腦中得出這個等式,小姑娘猛一拍掌,“喲西!”
“欸?”甘雨對於時希情緒的快速兩極反轉有些不明所以。
“我知道了!”時希一本正經地輕聲說,話音落後還鄭重地點了點頭。
“知道……什麼了?欸?!時小姐!您去哪?”
……
流浪者不明白少年為什麼看一封信好像把自己的魂給看丟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