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等我一下!”上官流蘇突然想到了什麼,驀地自地上起身,轉身便往洞外走去。
約莫一個時辰之後,假山的石門再次被打開,籠中的人回轉頭看著那個踉踉蹌蹌走近的身影。
此時上官流蘇正彎著腰,雙手提著一桶熱氣騰騰的水,兩步一歇,艱難地將那桶水提到籠邊。抬手用衣袖擦了擦額角冒出的汗珠,她蹲下身子,將搭在肩上的布巾取下放到桶中沾濕。
“來,你過來些,我幫你擦擦臉,這樣你會舒服些。”
上官流蘇將布巾上多餘的水分擰出,靠近鐵欄杆,揚了揚手裏的布巾,看著籠中的人溫柔地笑著。
籠中的人低頭看著自己那雙黑乎乎的手,因為剛剛吃過燒雞,所以上麵還閃著油光,他突然握緊雙手,背過身子不再看那雙盈滿笑意的清澈眸子。
上官流蘇看著他突然轉過來的背影,以為他是膽怯,笑得很溫柔,“沒關係的,我隻是幫你擦臉,不會傷害你的。”
“你可以相信我的,我不會傷害你的。”流蘇看著他不為所動的背影,繼續耐心地勸說道。
籠中那人的背影動了動,緩緩地轉過身,眸光複雜難明地看著對麵那個對著自己笑得很甜的女子,她剛剛說他可以相信她,‘相信’,他還能再相信別人嗎?
“我保證不會傷害你,也不會讓別人傷害你的,你別怕,過來……”上官流蘇看著他遲疑地愣在原地,認真地保證道。
上官流蘇臉上一直掛著微笑,看著籠中慢慢向自己靠近的身影,她耐心地等著。
籠中的人在離鐵欄杆半臂之遙的地方停住,上官流蘇開心地笑了,這是好現象,至少他肯讓自己接近了。
她伸長手臂,緩緩地撩開他淩亂的長發,將它們別在耳後,看著那高高突起的顴骨,上官流蘇的心有些發酸,用打濕的布巾輕輕地擦拭著他的臉頰,她可以清楚地感覺到那皮包骨頭的感覺,手上的動作不禁放得更輕更柔。
籠中那人感覺到她溫柔的動作,忍不住轉頭看向那張俏麗的小臉,此時那張臉上不再是甜甜的笑意,而是認真專注地為自己擦拭著臉上的汙垢,在她的眼裏沒有嫌惡,隻有滿滿的心疼,以及每次對上自己視線時,那溫柔的笑意。
上官流蘇一遍又一遍地擦拭著他的臉,不知過了多久,上官流蘇滿意地看著那張終於重見天日的臉。
常年不見陽光使得那張臉有著不健康的白,顴骨突出,眼窩深陷,瘦削的下巴顯得又細又長,隻有那雙眼睛,像黑夜中星星般閃亮深邃。
上官流蘇視線觸及到那頭蓬鬆淩亂,拖在地上的長發,轉頭環視四周,看到石壁邊高高的雜草,上前扯了幾根,回來將他那頭淩亂的長發用堅韌的草綁在腦後,這樣看起來清爽多了。
滿意地看了一圈,上官流蘇執起他垂在身側的手,正要用布巾擦拭時,卻驀然一驚,楞楞地看著那長度僅到半臂的衣袖,以及那半截裸露在外的手臂上猙獰的疤痕,傷痕的形狀很奇怪,不是刀痕,倒像是被野獸咬過而留下的疤痕。
上官流蘇低垂著頭,眼角有些濕潤,雖然以前在電視裏見過不少有關家庭暴力、虐待之類的報道,可是當親眼看到有人遭受這種非人的對待時,她的心裏還是很難過。
由於他枯瘦如柴,所以那件年少時的衣衫才可以繼續穿在身上,隻是長短卻差了很多,看著他那露在衣衫外麵的半截手臂和小腿,就知道他應該是從小時候就被關在這裏了,甚至可以說他是在這種地方長大的。
上官流蘇忍著心裏的難過,繼續著手上的動作,輕柔地反複擦拭著他的手掌和手背。心裏的念頭卻更加堅定,一定要想辦法救他出去,沒有人應該被這樣對待。
等上官流蘇替他擦完雙手,桶裏的水已經涼透了,原本清澈的水也變得渾濁不堪,上官流蘇將布巾扔進桶裏,伸展了伸展有些僵硬的身子,打算看一眼天色,抬頭卻發現自己是身在洞裏,根本看不到天色的。
“你休息吧,我該回去了,明天我會給你帶吃的來。”
上官流蘇麵對籠中的人時,臉上是和煦的笑意。她得趁著大家起**前回去,不能被人知道自己來過這個地方。
上官流蘇笑著轉身,弓著身子提起那桶髒水走了出去。
等到石門再次關上的時候,洞內又隻剩下他一個人,四周的靜默讓他不禁懷疑剛剛的一切都是一個夢,慌忙低頭看著自己那雙手掌,幹幹淨淨的,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頭發,被束在了腦後。
原來不是夢,黑暗中,他的眼睛閃爍著點點光芒,如星辰般明亮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