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拜堂了,放心。”
沒有人比黎珩更清楚他在意什麼,也盡可能地想要去滿足他。
去長白山,就是其一。
聞言,玄笙虛弱地笑笑。
“有點可惜,我又睡著了,沒能看見你拜堂時的模樣。”
說著說著,玄笙感覺喉嚨有些腥甜,他強忍著才沒有讓那抹腥甜繼續往上。
他已經毒入骨髓,藥石無醫,渾身冷得厲害。
這種程度的難受,他以前沒少忍受。
可那時候沒人心疼,怎麼樣都隻能自己咬緊牙關撐過去,忍忍似乎也就過去了。
如今卻難受得厲害,大抵是有人心疼了吧?
望著男人溫柔而憐惜的模樣,他嘴角上揚,有些眷戀而不舍地抬手落在男人的臉上。
“黎珩。”
“嗯。”
與以往一樣,男人對他的每一次呼喚都必然回應。
哪怕隻是他隨口喊喊。
心中不由地又酸又澀,眼睛也跟著被水霧模糊,開口時就連聲音也染上了幾分哽咽。
“我快死了。”
這次男人沒有回應他,隻是摟著的手微微收緊,一言不發的望著他。
這是他的選擇,黎珩無從置喙,即便心有不舍,還是選擇了尊重他。
類似的事情他經曆了無數次,說不清是麻木還是習慣,他似乎早就習以為常。
玄笙不清楚他的想法,泛著冷的手一點一點在他的臉上描摹,試圖牢牢記住他的模樣。
然而口中說出的話,卻與他所表現出來的難受不舍自相矛盾。
“若有來生,如果你還是不會愛任何人的話,我不想再遇見你了。”
男人薄唇緊抿,眸光微動,看著他依舊沉默不語。
青年眼神逐漸放空,似乎陷入了回憶之中。
“再相遇的話,我怕還是會愛上你,可你不愛我的話,我不想遇見你了。”
“我……舍不得。”
滾燙的淚水終於從青年的眼角滑落,這是他為數不多在清醒時落淚。
黎珩應了聲“好”,沒問他舍不得什麼。
是舍不得他這個人,還是舍不得就這個世界,又或者舍不得不愛他……
玄笙的身體本就到了窮途末路,如今不過是憑著一口氣硬撐罷了。
說了那麼些話,他有些累了,在男人懷裏困倦地閉上了雙眼,開口時聲音輕得幾不可聞。
“黎珩,我好困……”
“睡吧,睡醒就到了。”
“嗯……”
玄笙再次醒來的時候,周身都暖洋洋的,可目之所及都是白茫茫的顏色。
他怔了怔,好一會意識才逐漸清醒過來,伸出手去接眼前的雪花。
“黎珩。”
“嗯。”
男人的聲音就在耳邊,他也在男人的懷裏。
自從他身體越來越差之後,幾乎清醒著的時間都是在男人懷裏。
他也不明白,為什麼他看起來總是好像不忙的樣子,明明都快是要當皇帝的人了不是嗎?
玄笙沒見過下雪,不知道真正冬天的雪是怎麼樣的,他早上的雪花飄在空中的時候看著不小,可落在他手心裏時卻不大。
也許是他的手本就不怎麼暖和的緣故,雪花並沒有很快在他手心裏融化。
他把手掌抬起來。
“你看,是雪。”
男人的大手覆在他手背上,聲音低沉地“嗯”了聲,在耳邊問他。
“喜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