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人怎麼能這麼……實誠?
甄意一頭倒進椅子裏,不想和他說話了。
隔幾秒,有什麼東西輕輕碰她的手臂,低頭一看,言格遞過來一張名片:諾一慈善基金會,名譽理事長,言道。
“我伯父。”
甄意接過來,語氣猶疑,緩緩地問:“名譽理事長啊……”有發言權麼?
“……”
言格抿抿唇。
“這個基金會大部分的慈善基金來自言家。”他平緩道,“匹配的腎源和幹細胞可能難找,但治療費,你可以幫需要的人申請。”
甄意感動:“言格,你好偉大。”
言格臉微紅,他沒有某個對苦難者始終掛心,時刻想尋求幫助的小記者偉大。
他克己地搖了搖頭:“不是。這些不是我的。如果要比較,我遠遠不及那些靠拾荒捐助他人奉獻自己所有財富的乞丐偉大。”
這男人較真又沉實的個性還真是……好喜歡。
“我可以直接給你伯父打電話麼?”甄意忐忑,“畢竟是理事長,會理我嗎?”
“你說你是甄意,就行了。”
“誒?他知道我?”
言格微愣,很快搪塞過去:“吃東西時別說話,會噎住。”
“哦~”她點點頭,乖乖看電影去了。
視頻裏,溫斯萊特和金凱瑞在戀愛,溫言軟語,絮絮叨叨。
言格靜然看著筆記本屏幕,某一瞬間,抬起眼眸,從後視鏡裏看她。
她已經吃完麵包了,正歪頭認真看著電影。
車內頂燈的光雪白雪白的,打在她臉上,透明得有些虛幻,有些蒼白。小臉上滿是認真,但掩飾不住疲憊。
“甄意。”他聲音很輕。
正巧,那一瞬,她張開嘴巴,啊呼呼打了個哈欠,聽見被點名,捂著嘴懵懵地望著他,眼睛水汪汪濕漉漉的,像隻剛被吵醒的小動物:“啊?”
心莫名一軟。
“最近過得怎麼樣?”他眼眸深深的,浮起極淡的不易察覺的柔和,“是不是很忙?你看上去有些累。”
“電視台的節奏太快了。”甄意脫了鞋子,把身子扭過來,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斜靠在椅子上望他,“你呢?最近工作怎麼樣?”
他不知怎麼回答這個問題:“……平平淡淡。”
“那個叫厲佑的精神病人呢?”
他轉眸:“怎會想到問他?”
“就是在想,他被關在醫院裏,會不會做壞事……啊……嗚……”她又打了一個哈欠,淚光閃閃,懵了幾秒。
完了眼中還含著朦朦的水霧,歪頭,呆呆茫然地看著言格。
絲毫不知,她這眼中水波閃閃,一臉懵懵懂懂,傻裏傻氣的樣子,讓人亂了心跳。
他移開目光,道:“這麼累,睡一會兒吧。”
“你和我一起睡咩?”她蜷縮在椅子上,慵懶得像隻貓。
言格沒作聲。
“那就不要。”甄意嘟嘴,懶懶地閉上眼睛,“難得你主動請我看電影,我才不要錯過呢。”
“是你自己找的,我哪有請你看電影?”
甄意強嘴:“不管,電影是你的,車也是你的。在這裏看電影,比電影院浪漫多了。”
他不知道哪裏浪漫了。但,外邊黑夜朦朧,他們這裏燈光溫馨,像是漂浮大海裏的一片小舟,其實很好。
“真不睡會兒嘛?我覺得你精神不太好。”
她咧嘴笑:“如果你讓我摸摸,我精神就好啦。”
“……”
她並沒讓自己睡著。
車廂裏隻有他們兩人,坐在黑夜裏看電影,感覺再好不過了。
電影講一個男人愛一個女人,愛得太痛苦,便找科學家幫他消除記憶,當和她之間的記憶一點點浮現並流逝時,他才發現戀愛中的苦與痛,其實和歡與愛一樣彌足珍貴,可記憶刪除的程序一旦啟動,就不可逆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