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舟拉拉馮亦清的衣袖,輕聲問:”SM是什麼意思呀?”
馮亦清一本正經地說:”胎教比什麼都重要,等寶寶睡著了,我悄悄告訴你。”
“去死!”孟舟知道自己問了蠢話,羞紅了臉,”喂,你們到底打算讓孕婦這樣站多久?忒不人道。都沒吃飯呢,還不趕緊找個館子。”
“是啊是啊,我和孟舟都請了假,我們今天好好聚聚。兩位吃什麼,周生記?象山海鮮?還是幹脆涮鍋子?”
“說起吃火鍋,我還是懷念在大學的時候,就那麼一個酒精爐子,買上一斤羊肉,再配些大白菜,雞鴨血,再來點凍豆腐,雖然簡單粗陋,可真正是美味啊,過癮。”魯浩的幾句感歎倒把幾個人的食欲都勾了起來。
“敢情好,就是火鍋了。”謝少言又皺皺眉,”不過,在館子裏吃總是少了那種韻味。”
“不打緊,就上我們家。我有酒精爐,畢業那年留作紀念品,可是千裏迢迢從大連帶回來的。”
孟舟馬上發號司令起來:”馮亦清,你去買菜,就照魯浩說的買,圖個懷舊氣氛,買多了反而不好。我帶他們回家,順便把酒給買了。”
“酒我們哥倆包了,還是青島吧。”
在路上,孟舟忍不住還是開口了,”謝少言,我怎麼看你們倆都不是無情無義的人,你們都很重感情嘛。要不然,都兩年過去了,你們其實還是念念不忘啊,換了別人早就另結新歡了。你們也別不好意思,本來這世上分分合合就很正常,離婚的人多,但複婚的也不少啊。反正程檸還會來上虞,你要是抹不開臉,要不到時候我們出麵,大家再聚聚……對了,程檸告訴我,今天就回上海,你們在車站有沒有碰麵?”
“擦肩而過?不會那麼巧吧?那不是和電視劇一樣了?”
“和電視劇還是有點不一樣。其實在西站,我們都看見對方了。”謝少言語驚四座,”人的感覺其實還是很靈敏的,有人盯著你看的時候你總會感到異樣。我上車之後總感覺有人在看我,車子打彎開上公路的時候,我回過頭正好看見程檸,當時的感覺很奇怪,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就好像我在看一個路人,那一刻我就知道這一切真的結束了。一路上我很奇怪,我一點兒也沒想到是否要下車去見一麵。想來程檸也是這樣吧。這樣結束也好。”
“謝少言你說的是蠢話哦。你的腦子進水啦!魯浩,我發覺這兩人真是天生一對,一樣的虛偽一樣的自欺欺人!真真是氣死人!如果她真的不愛你了,應該走過來和你打招呼;如果你真的不愛她了,你會很自然地告訴魯浩,你看,那邊是程檸哦,更不用說你開會的時候做了逃兵了。我說的對不對,你謝少言其實心裏清楚得很。你們自己死去活來地要折磨自己,這樣很好玩嗎?如果是這樣,我們外人有什麼辦法?”
“說得好!孟舟,當浮一大白啊!以後我找你當我的情感顧問,不找這個臭小子了,連自己都搞不定怎麼會給我正確意見呢。”
“那當然,你以為我們女人那麼多的電視劇是白看的啊。”
謝少言苦笑道:”孟舟啊孟舟,你幾句話就把我說的鮮血淋淋啊。我承認你的話很正確。人的肉體受了傷會找紗布包紮起來。人的情感受了傷就複雜了。有的人會等它愈合了再去割破它,一直沉迷在痛苦中。有的人會假裝沒看見,但事實上傷口一直在隱隱作痛,等糜爛到一發不可收拾之際已經太晚了。有的人會選擇遺忘,水滴能穿石,時間會撫平傷口。我就是這樣的人。我說過我對她還有感覺,八年的日日夜夜不可能在兩年裏全部忘記,我後來更是發現事實上我根本不可能把它忘記,生命中不可能允許存在這麼長的一段空白,要不然我成了什麼了。而我能想到的最好的法子是重新開始,沒有開始,就不會結束。話說回來,愛情是一回事,婚姻又是另一回事,對程檸來說,我要和她重新開始的話,就要解開以前的心結,就要對將來有信心。我做的到麼?做不到!那麼草率的開始就是對自己和別人的不負責任,所以我說即使複合了也注定要分開的。現在不是很好麼,心情慢慢平複下去,日子慢慢得過,也許有一天就那麼柳暗花明了。”謝少言說的很慢,好似用盡了全身的氣力才將自己的偽裝層層剝去。
孟舟很後悔,後悔自己不該呈口舌之利,旁觀者清當局者迷這話是不錯,但是這個旁觀者如果以偏概全,或者完全忽略當局者的感受,那就會變得很愚蠢了。
直到謝少言和魯浩抗了一箱子的青島啤酒進了馮亦清家,孟舟的一句”怪不得人說男人需要苦難來錘煉”把三人都逗笑了,這才趨散了令人尷尬的沉默。這個下午,一箱的青島啤酒被消滅殆盡,謝少言、魯浩和馮亦清也都醉翻了。在酒醉之前,大家都在刻意回避近兩年發生的事情,圍著小小的酒精爐盡是回憶高中時的往事。那段時間,天總是特別藍,陽光總是很燦爛,日子總是過得很慢,大家風華正茂,意氣飛揚,大家都向往著外麵的世界,希望早日能夠走出去。
晚上九點鍾的時候,孟舟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將三人給喚醒。
“本來我還擔心你們醉了之後都躺一地,大冬天的可怎麼辦,我一個孕婦怎麼搬得動你們三個大男人。你們倒好,醉歸醉,一人找一沙發,睡得還真舒坦。怎麼樣,都好點沒有,起來洗漱洗漱,睡床上去吧。”
“咦,你怎麼把攝像機給拿出來了?是不是把我們的醜態都給拍下來了?”馮亦清睡眼惺忪地嘟囔。
孟舟一下子興奮起來,”本來我還打算到明天再來獻寶,既然被你們發現了,想不想看看,精彩得很哪!”
也不等當事人發表意見,孟舟已經打開了電視。
畫麵很晃,裏麵的三人一個比一個賽似關公,眼睛裏滿是血絲,東倒西歪地都扯著嗓子在喊,這個撩翻一個酒杯,那個踢倒一支酒瓶,場麵混亂不堪。三人麵麵相覷,突然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