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打如箭,風嘯似鞭。大海被狂風卷起了層層巨浪,水汽沿著波濤洶湧的浪花狂瀉而來,叫人措手不及。
“噗通”,一撇微弱地落水聲,淹沒在了此起彼伏的打鬥聲中;俞非晚的身軀,也很快消失在了風起雲湧的水麵上……
秋日裏的河水寒涼刺骨,比之海平麵上,倒更為風平浪靜。水下是截然不同的一番景象,湛藍無垠,靜謐而陰森。
俞非晚竭力睜大著眼睛,找尋武半夏的身影,奈何毫無所獲。四肢用力地在水中劃擺著,感受到的壓力卻越來越大,仿佛有千斤之重,阻滯著她前行。
嗬嗬……這瓦塔河,到底不比穀內的流觴湖,以為扒拉兩下就到底了,誰知卻是個無底洞!
真是太草率了……
下墜,不停地下墜……鹹腥的海水源源不斷湧入了她的鼻腔,胸口閉住的一口氣,很快就見了底。
原來這就是“窒息”的感覺啊!
一片蔚藍之中,她絕望地伸出手,想要撥開眼前惱人的海水,再看看天空的顏色,卻隻能被湧動的水流載著,浮浮沉沉,仿若跌進了一道幽暗的深淵之中,全身被冰塊封住了。
視線裏一片漆黑,隻餘大腦的意識還算清醒。她想睜開眼睛看清楚周遭,卻墮入更深邃的空間……
恍惚間,唇上傳來一陣柔軟的觸感,莫名有些熟悉。待她想要抬手掙脫,卻隻碰到一撇冰涼的衣角。隨之腰間被一陣強勁的力量托起,好像正將她從那無盡的深淵裏抽離。呼吸間湧入了一些稀薄的氧氣,俞非晚雙手抵在那人胸膛上,徹底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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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瀛島是河流中遊的一座孤島,四麵環河,望不到岸。從天空中俯瞰,整個島呈狹長的條型,宛如一隻爬行的蜈蚣,附著在蜿蜒綿長的瓦塔河上。
銀白色的沙粒裸露在灘地表麵,風沙和海浪,一下一下地衝刷著地表。
謝承昱半跪在沙灘上,膝頭已經陷入了凹進去的沙坑裏,尤未察覺。他緊緊地箍住懷中的女孩兒,仿佛再多看兩眼,她便會蘇醒過來……
此刻天色已近黃昏,疾風驟雨褪去,遠山蒼茫,霞光萬丈,海麵上閃著燦爛的光輝,細碎如金。再奪目的景色,亦不如他眼中的俞非晚。
柳眉微蹙,長睫如羽翼輕輕顫動,俞非晚緩緩睜開了眼簾。
“你醒了?”謝承昱喜出望外地喚道。
“你……咳咳……這是?”俞非晚一眼便認出了眼前之人,隨後回憶起了剛才的經曆,驚險有餘,恍若隔世。
見俞非晚雙手環抱,有些發冷,謝承昱大手一揮,將身上的敞襟披風裹在了她的身上,隨即又攬著她的雙肩道:“你是屬魚的麼?見著海浪便往下跳?”
他收緊了環住她的手臂,將她整個身軀攏在懷裏,兩人的衣衫被海水浸了個透,肌膚相貼,也能清楚地感知到彼此的溫度。
“咳咳……”俞非晚想要反駁他兩句,卻被嗆得幹咳了兩聲。
“別說話,再歇會兒……以後,不許這麼莽撞!救人之前,也得掂量下自己。海上不比其它,什麼危險都有可能發生,知道嗎?”
謝承昱溫柔地娓娓道來,一番似命令似囑咐的話,也仿佛變成了哄小孩兒……
囉嗦……怎麼突然變這麼嘮叨了?俞非晚心裏嘀咕著,但麵上卻不敢拂了她“救命大恩人”的意。
“咳咳……半夏……半夏怎麼樣了?”俞非晚忽然想了什麼,問道。
“放心,有星隕在,她不會有事的。”
“嗯……”俞非晚將頭埋在了他的懷中,享受此刻屬於二人的寧靜。
兩人相互依偎著,看夕陽浮在海平麵上,落日的餘暉灑向海麵,如絲如縷,延綿不絕,好像兩人此刻的心境,蔓延到世界盡頭,亦無憾。
“非晚……如果掉入海裏的是我,你也會奮不顧身地救我嗎?”謝承昱望著海天相接的那一處,問道。
“……”俞非晚心道,不是剛說讓我別說話嗎?怎麼又問?還問這麼深奧的世紀難題?
她剛想認真地回答他,忽聞身後傳來一陣議論聲。
“頭兒,那兒好像有兩個人?”
“不會吧?這島上多久沒來外人了?你一定是看錯了!”
“是真的,頭兒,你再仔細瞧瞧!”
被喚做“頭兒”的清秀少年,名喚聶百川。
隻見他身形靈修,著一身玄青色雲鶴紋織長袍,手執一柄三尺長劍,器宇軒昂,頗具風采。
聶百川順著狄淼指的方向,眯眼定睛一看,果然是一對男女,正齊齊坐在海岸邊。
“你們是何人?竟敢擅闖‘登瀛島’?”聶百川握緊了手中長劍,直指謝俞二人。
俞非晚本想回頭打聲招呼,不想卻被謝承昱按住了腦袋,動彈不得。兩人自動忽略背後的二人,背對著他們繼續欣賞落日美景。
“頭兒,這二人沒什麼反應,莫不都是聾子?”聶百川的副手狄淼猜測道。
“管他是什麼東西,先抓起來再說!”說罷,聶百川單手一挽長劍,直劈謝承昱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