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我又來到了這個路口。幫人過馬路這件事太簡單了,非常適合我。
等到大概九點鍾,路口中間突然出現了一個六七歲穿著紅裙子的小女孩。
小女孩表情木然,對川流而過的機動車視而不見。
我沒有過去幫她,因為這個小女孩和我一樣,也是一個幽魂。
“她怎麼不怕光?”我問莫生。
莫生搖搖頭,“執念太重吧。”
“這麼小的孩子能有什麼執念?”
六七歲的小孩子而已,最大的執念無非是媽媽不給她買糖吃。
約莫過了十分鍾,一輛疾馳的小汽車直奔小女孩。沒錯,這輛車也不過是一個幻影。眨眼的功夫,女孩被撞出十米開外。瞬間,女孩七竅流血,四肢也因劇烈的撞擊而變得扭曲。
說實話,這場景縱使我這個遊蕩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幽魂都覺得害怕。
女孩沒有哭,嘴巴動了動說了兩個字便和小汽車的幻影一起消散了。
“小女孩說的什麼?”
我覺得莫生應該聽到了,沒想到莫生竟然和我一樣廢柴。
他很無奈,“那麼遠我怎麼可能聽得到。”
“可是你爸是冥王啊,這麼優秀的基因多少也得遺傳點吧。”
莫生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一句話。
他無奈的樣子很好看,我花癡的毛病不合時宜地又犯了。
“小女孩到底說了什麼呀。”
莫生說:“明天我們再來,她心中有執念,每天的同一時間都會重演去世時的場景。”
我想不通執念和重演去世時的場景有什麼關係,難不成執念就是一次又一次地重複自己的痛苦時刻?
不過至少比我強,我什麼都忘了,忘了所有的前塵忘了往事。
第二天同一時間,果然又一次重演。
今天我沒有用人形,而是以幽魂的形態,在女孩大概要摔落的地方等著,就為了聽清女孩說了什麼。
上午九點女孩出現,九點十分小汽車疾馳而來,女孩摔落在同一地方。
我迅速趴下,盯著女孩的嘴巴。
女孩好像沒看到我一般,隻說了兩個字。
“媽媽。”
媽媽,女孩在叫媽媽。
我對莫生說出了自己的推測,“女孩的執念說不定就是找媽媽。”
莫生沒有否定我的答案。
小孩子摔倒的第一時間都會哭著找媽媽,更何況這麼嚴重的車禍。
對於女孩的遭遇我深表同情,但並沒有過多的憐憫。可能是因為這麼多年見的多了,人也就變得陌然。說白了,我也隻不過是一個處於最底層的小小幽魂,我連自己是怎麼變成幽魂的都不知道,哪還有多餘的心思關心別人的悲慘。
我注視著路口,準備尋覓過馬路的人。
突然,我的全身都不舒服,身體也變得忽閃忽閃,若隱若現。
“怎麼回事?我沒吃人間的東西啊。”
莫生不慌不忙地說:“好事沒做完,《好事簿》在懲罰你。”
我當真是一頭霧水,“什麼沒做完?”
“小女孩的事你沒幫完。”
“我壓根就沒幫啊。”
莫生抱起雙臂,看著忽閃忽閃的我,笑著說:“《好事簿》規則,不可袖手旁觀,不可半途而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