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處暑。
天空炙陽高照,肆意將體溫融與風中,借助風的流動,彌漫大地,烘烤整片山林。
二蛋靜靜躺在村口的一塊大石上,口中叼著半截狗尾草,頭下還枕著一本厚厚的書籍,透過斑駁的樹影,眼睛微眯,看向蔚藍的天空。
少年本名為吳風,村裏有個傳統,福壽綿長的老人,會為新生兒取一些接地氣的名字,說是這樣好養活。
於是就這樣,二蛋這個名字伴隨少年,一晃就是十五年時光。相比較村裏其他孩子的小名,類似於“狗蛋”“歪頭”一類的,吳風的小名倒是順耳很多。
“天氣越來越熱了……”
吳風擦拭了一下額頭泌出的汗水,喃喃低語,眼神中露出一絲擔憂。
按照常理,隨著節氣的更替,雖依舊炎熱,但不可避免的夏日已經接近了尾聲,哪像如今,絲毫感受不到秋天的氣息。
不知從何時起,漸漸地,天南北域這邊的氣溫變得古怪起來,夏日酷熱冗長,冬日冰凍三尺,整個世界仿佛生病了一般。
“嘿,二蛋,太陽都曬屁股了,今天的藥買回來沒有,還在這偷懶呢。”
很快,村外最近的田埂處,走來一個挑著擔子的中年漢子,邁著沉重的步伐,口中依然不忘笑著打趣道。
“不會忘的,牛耿叔。”
吳風起身,隨意的應付了幾句,眼睛卻是看向村外的方向。
吳家早年是青山城的大戶,祖上五代為獵,隨著子孫的成家立業,各自均搬離到周圍的村莊中定居住下。
吳長河是老吳家長子,也是吳風的父親,十五年前搬來青峰山下的小村以後,吳家這代關係到了吳風這一代也開始徹底變得疏遠,現如今也就僅剩他的五叔還有在聯係。
靠山吃山,憑借精湛的捕獵技巧,吳風一家一直過著自給自足的生活,算不上富裕,倒也過得小康。
或許因為祖上造下的殺孽過重,吳風生來體質並不好,體弱多病。可隨著長大,體質卻逐漸變得好了,但父親吳長河卻落下了隱疾,天熱天涼身體夜晚均會出現不適,常年依靠藥物度日。
下意識摸了摸胸口懸掛的一塊古玉小牌,吳風眼神閃動,他記得此物是父親早年打獵在山中撿到的。
附近山村中一直流傳這樣一個說法,要是在山裏撿到什麼稀奇之物一定要好好珍藏,說不定是來自山神的饋贈。
當然,吳風也是這樣做的,自從得到此物後,他一直珍藏著,說來也奇怪,佩戴古玉小牌後,自己的體質發生微妙的變化,說不上來哪裏奇異,但總感覺比之前好了很多。
“五叔上午應該不會來了,或許我應該提前去買藥的。”
吳風歎了一口氣,隨後無奈地搖了搖頭,三天前得到消息,自己的五叔會來看望父親,於是一大早他便來此等候。
自己其實是有私心的,心底一直掩藏著一個想法,他想早日將父親的身體照料好,然後出門闖蕩江湖。
這一切想法都源於自己的五叔,他是個走南闖北的商人,按照父親的說法是他那一輩最有出息的人。
每年都會來看上大哥一兩次,每次來總會帶上一些稀奇的小玩意給吳風,講一些江湖上的趣事。
比如他隨身所帶的厚厚的書籍,就是三年前五叔送給自己的,講述的是山村少年行俠仗義,修仙有成的勵誌故事,而這本書他已經看了不下於十遍了……
抬頭看向村外的世界,他充滿向往,又抬頭看向通往村中的小路,吳風歎息一聲,拿起那本厚厚的書籍,往家中走去。
院中,父親手中提著一杆長長的煙袋,深深的吸了一口,衝著剛進門的吳風說道:“二蛋啊,你五叔還沒到麼?”
吳風隨意應了一聲,父親放下手中的煙袋,咳嗽了幾聲,起身說道:“二蛋啊,你要記住五叔是咱家的恩人,也是咱吳家最有本事的人,等有機會你便跟你五叔後麵好好學習做生意,可別和我一樣,一輩子就隻能呆在村裏了,唉!”
“行了行了,別吵吵了,依我說啊,咱二蛋呆在村裏也沒什麼不好,現在外麵多亂啊。”吳風的母親一邊說著,一邊端著飯菜到了桌子上,招呼父子二人前來吃飯。
吳風“哦”了一聲,隨後還不忘再次朝門口望去,失望之後便坐到桌前,簡單的撥弄了幾口。母親眼中流露慈愛之色,將盤中為數不多的幾塊肉,給他夾了過去。
“爹,五叔說是今天來吧?”吳風抬頭詢問道。
“信上說應該在今日過來,不過他平時都很忙,也說不準。咱們先吃,老五是自己人,不打緊。”父親知道吳風在想什麼,開口說道。
“二蛋啊,以後咱有出息了可別忘了你五叔,你爹生病這些年,多虧有他的幫襯。”吳風的母親也感慨一聲。
話語正說著,院外忽然傳來一道急促趕車聲,很快車軲轆壓地的嘈雜聲隨之而來。
“大哥,來客人咯。”
吳風聞言,臉上露出驚喜之色,停止口中吃食,連忙打開院門,隻見一個濃眉大眼的漢子正滿臉笑意的站在門外,他看到吳風後笑意更濃,用力揉了揉他的腦袋,說道:“喲,半年多不見,二蛋長高了這麼多,也黑了不少,沒少幹農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