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漠北風雲(3 / 3)

阿犁驚恐地感覺到自己的意識在慢慢的渙散,原來被鞭子抽的感覺是這麼疼痛難忍,她幾乎想大哭起來。不能哭,不能暴露自己的軟弱!阿犁死命咬住自己的嘴唇,勸說自己要忍耐,再過三天哥哥就回來了,隻要在哥哥身邊,呼衍閼氏再猖狂也不敢這樣欺負自己。

呼衍閼氏看到阿犁目光中漸漸堅定的神色怒火更熾,她一把甩掉手上的鞭子,上前緊緊掐住阿犁的脖子。“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在譏諷我遲早有一天得到你哥哥手下討生活?告訴你,死了這條心吧,你哥哥傷害不了我,他也保護不了你!太子?太子算什麼?隻要我願意,他明天就不是太子了!”呼衍閼氏的雙手隨著激憤的語調漸漸用力,阿犁感覺到呼吸越來越緊張,不自覺地奮力掙紮。一聲慘呼,呼衍閼氏突然放手護住臉,她嬌美的臉龐留下了阿犁的抓痕。

“賤人,你也嫉妒我的美麗!來人,給我好好教訓這個以下犯上的賤人!給我往死裏打!”頓時帳外走來兩個兵士,看到是阿犁公主渾身是傷的倒在地上倒犯起躊躇。誰都知道阿犁公主是太子的心頭肉,如果真把她給打死了,自己的小命也不保。

“廢物,還犯什麼愣,還不給我打!”兩個兵士一哆嗦,抽出鞭子打向阿犁。但是他們也不敢真打死她,技巧地把鞭風盡量掃向地,弄得聲響頗大,但是鞭子的大部分力量都沒有打到阿犁身上。饒是如此,阿犁弱小的身軀如何能夠抵擋長時間的鞭打,頓時昏了過去。昏過去之前,聽得呼衍閼氏冷酷的聲音:“裝死?給我用水潑醒繼續打!”

阿犁緩緩睜開眼睛,渾身痛得恨不得這付身板不是自己的。“孩子,你覺得怎麼樣?”大閼氏祁連憂傷地看著阿犁,她已經昏迷整整一晚了,全身上下幾乎沒有一寸肌膚是完好的,而且現在她還發著高燒。

“大閼氏,我是不是快死了?”阿犁的聲音嘶啞。

祁連沒有作聲。這樣的傷勢在匈奴恐怕是沒有什麼大夫能夠救治了。祁連皺起眉頭,知道如果冒頓回來看到阿犁這付慘狀一定會勃然大怒去向呼衍尋仇,可能呼衍這樣折磨阿犁的真正意圖也是如此吧。

“來人,備馬!”祁連迅速做出決斷,阿犁必須離開王庭,就算死她也不能死在自己兒子眼前。

“閼氏,您真的考慮清楚了?”秀吉嬤嬤挨到跟前,她是祁連閼氏的奶娘,知道祁連在想什麼。

“阿犁現在必須走。呼衍不會放過她,她會一次次利用阿犁來刺激冒頓,如果冒頓真的有一天忍不住了,那他的太子位子也就不保!”祁連抬頭看向奶娘已經飽經風霜的臉,心中雖然對阿犁有一絲愧疚,但是此時此刻,兒子的王位是唯一重要的事。

“可是阿犁現在受這樣重的傷,恐怕走不到半路就會被狼群撕爛了!”秀吉嬤嬤有些不忍地看向昏睡的阿犁公主。多麼美麗的小公主啊,如果她再長大些一定會成為王庭最有魅力的女人。現在各部已經對這個有著一雙美麗的綠色眼眸的小姑娘產生了濃厚的興趣,聽說大月氏和東胡的國王已經派人來求親。

“這樣最好,讓她離冒頓遠遠的。冒頓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他的心思我明白,如果放任阿犁繼續在他身邊,天知道他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阿犁是他的妹妹,我們匈奴人還沒有立親妹妹為閼氏的先例!”祁連一站起身,憂慮地踱步。

“那如果太子回來該怎麼跟他說?”秀吉嬤嬤知道祁連不是杞人憂天,冒頓看這個妹妹的眼神越來越讓人難以捉摸。

“就說阿犁的趙國親戚尋到匈奴,悄悄帶走了阿犁!”祁連掀開被子,想褪下阿犁右手腕上的銀鈴。這副銀鈴是阿犁的生母給她帶上的,那叮叮當當的聲音不斷地撥動了自己兒子躁動的心。祁連一咬牙,阿犁就算走一定會給冒頓留下信物,這鈴鐺最合適。沒想到這銀鈴是阿犁從嬰孩時期就帶上的,現在她的手已經比帶上鈴鐺時大了許多,祁連再怎麼用力也褪不下這手鐲。祁連一著急,一把拽下五個鈴鐺中的一個遞到秀吉手上,然後抱起昏睡中的阿犁乘著夜色扔到馬背上,“把阿犁公主帶出王庭,走得越遠越好。無論是死是活,我都不想再看見阿犁公主!”祁連低聲喝向阿朵力,那是她娘家的百長,靠得住。

聽得一陣馬蹄的輕響伴隨著銀鈴的悅耳之聲,阿朵力快馬加鞭往蘢城相反的方向——西方奔去。祁連看得載著阿犁的馬漸漸淡出視線,心裏湧起一種淡淡的憂傷。慢慢地,祁連向西方山神所居之處跪拜了下來。“尊貴的山神,請原諒我的所作所為,我必須保護自己的兒子!阿犁公主就算在匈奴也不過是混血的雜種,她在這裏不會幸福。與其這樣,還是請山神給她指引一條明路!”

阿犁在奔馳的馬背上覺得自己的身子已經疼得四分五裂,她艱難地睜開雙眼,黑暗中,匈奴王庭宏偉相連的穹廬顯得分外猙獰。依稀中她看見祁連閼氏跪在地上彷佛是在向山神禱告。

“你要帶我去哪裏?”阿犁發出微弱的聲音,感覺到自己如同溺水的人根本無法抵抗命運的洪流。

阿朵力沒有回答,因為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要把阿犁公主帶向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