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王二十九年琅邪
“皇上,這裏靠近蓬萊,以前齊人多認為蓬萊有仙人,所以往往在琅邪等地煉丹、練氣!”李斯挨近嬴政。嬴政聽了朝臣的意思,認為自己德高三皇、功過五帝,遂更大王名號為皇帝,自稱始皇,希望秦國子孫直至千秋萬世。
嬴政緩緩登上山石遙望平靜的海麵,海風吹動了他的衣襟,讓他頓覺神清氣爽。“李斯啊,傳令下去,朕在這裏要多些日子!另外,朕聽聞齊國多方士,不是在修煉什麼長生之道嗎,你讓人給朕找些得用的!”
“父皇,你慢點!”華陽公主扶過嬴政。嬴政扭頭看看女兒,心裏有些不好過。去年王翦過世了,華陽年紀輕輕就寡居,長居榀陽宮,眉宇間總是籠著輕愁。“華陽啊,陪著朕是不是很悶?叫子高等下陪你到街上走走!”嬴政輕輕拍女兒的手背。
“不用了,女兒陪著父皇!”華陽勉強一笑,靜靜看著平靜的海麵。
“王賁、王離!”嬴政看看身邊的通武侯王賁和武城侯王離,“朕可告訴你們啊,你們得給朕變著法逗華陽啊,她要是生氣或者傷心,朕找你們問罪!”王賁父子對視了一眼,對華陽這個“長輩”很是無奈。
“父皇,我很好啊!你不要總是讓人逗華陽!”華陽見王賁父子為難,趕緊聲辯。
“來,陪朕坐坐!”嬴政子女眾多,偏生最疼的華陽反而最不幸。但是當日秦宮成年的公主也就這一個,嬴政覺得自己也很無奈。
“父皇,我昨天夢到母親了!她站在梅樹下好漂亮!”華陽的眼圈紅了。
嬴政心一慟,看看太監手上的銀盒。芷陽,朕說過等到平定六國朕就帶你四處看看我大秦風貌,你看到了嗎?朕以後經常帶你出來啊!嬴政拿起那個銀盒輕輕撫摸。銀盒的表麵已經異常光潔,上麵的花紋都模糊了。
“神仙,神仙!”嬴政突然聽到大聲的呼喝,皺起眉頭。
“皇上,海上,看海上!”李斯聲音發顫。嬴政等人看向海麵,覺得海上依稀顯現出一個在落日餘暉下的花園,一個風姿綽約的美人似乎在遙望遠方。
“神仙!”許多宮人都跪了下來,愣愣地看著那海上升起的如畫景象。“什麼神仙?”子高和將閭等幾個公子走了過來,看到海上的景象頓時目瞪口呆。
“她,她好像一個人!”子高愣愣地說,心裏燃起一陣巨大的希望。王賁咬緊牙關,心底那個溫柔的倩影又浮現眼前。“母親?”華陽低聲呼喚,緩步往前走著,渾然不覺自己立於山崖。“公主!”王離趕緊拉了華陽一把,看著她淚流滿麵的樣子心裏也很難過。
海麵上起了微風,仿佛吹動了畫中美人的長發,美人緩緩回頭,神情落寞,她明亮的雙眸似乎在思念著遠方的某個人,含著無限憂傷。
“哥,我沒老眼昏花吧!”蒙毅狠狠掐了自己一把,他和蒙恬站在半山腰,都呆若木雞。
“阿犁!”蒙恬探手進內袋,海上阿犁憂傷的雙眸刺痛了他的心。“你是不是在怨我沒有來陪你!”
“芷陽!”嬴政大驚,阿犁姣好的麵容清晰顯現,那是嬴政魂牽夢縈的麵容。
“娘!”子高跪在地上渾身發抖。“娘,你給子高做的衣服子高都舍不得穿,娘,你回來!子高都十七歲了,子高要孝敬你!”華陽聽到弟弟的話傷心欲絕,益發泣不成聲。
“芷陽!”嬴政伸手,想撫摸阿犁的麵容,卻隻感受到海風。
畫中的花草隨風搖曳,阿犁空茫的目光定定看著眾人。“母親!你是來帶走小敏的是不是!母親,小敏好想你!”華陽公主聲嘶力竭。突然畫中的阿犁伸出手,華陽仿佛回到小時候,無限依戀地伸手想去拉她,“母親!”
突然海中起了波濤,海上的景象漸漸模糊。“不要!母親,不要走!”華陽狂叫起來。
“娘!”子高終於忍不住哭出聲,將閭趕緊拉住他,目瞪口呆看著那個他所見過的最美麗的身影緩緩淡去。
“芷陽!”嬴政渾身發抖,手中的銀盒此刻堅硬無比,磕痛了他的心。“來人,給朕找,一定把芷陽找回來!”王賁看著嬴政瘋狂的眼睛,從內心深處歎了一口氣。芷陽姑娘,你真的成了神仙!可是你為什麼不快樂,這個世上怎麼會有不快樂的神仙。
“來人!來人!那裏是什麼地方?朕的玉夫人在哪裏?”嬴政焦躁踱步,胸口劇烈起伏。“姐姐!”子高一聲驚呼,駭然發現華陽公主昏了過去。
琅邪台頓時亂成一團,嬴政的怒吼和宮人的驚呼紛紛響起。蒙恬兄弟愣愣站在山腰看著山頂的慌亂。“父親,那個神仙好漂亮!”蒙平指指海麵,無限惋惜。蒙恬渾身僵硬,阿犁的目光真實地折磨著他,他幾乎分不清夢境和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