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種時間的流速無比懸殊，帶來了截然不同的感觀。
這種懸殊感官上的差異，讓牧夜感受一種難以想象的精神割裂。
他的感官與認知上，陷入了強烈的混亂之中。
生命感受世界後，會形成一種認知。
你伸手去觸摸寒冰會感到冰冷，去觸摸火焰會感受到灼燒的疼痛，河水清澈美麗、天空蔚藍空曠、泥土肮髒汙濁、花朵芬芳美麗……這些都是對於一個人世界的認知。
但現在，兩個自己、兩個世界的體驗、兩種時間流速不同的世界，彙聚成一，讓牧夜的認知被顛覆了。
10秒的時間，等同於10年。
這是一種難以想象的事情，普通人根本不可能感知和理解這種事情。
就算是牧夜，也感受到這種認知顛覆帶來的痛苦，那不是肉身上的痛苦，而是精神與意誌上。
而這就是踏上【登神長階】所得到的恩賜。
這不是懲戒，是一種恩賜。
但恩賜是有重量的，能不能承受恩賜，隻能看個人造化。
事實上，有許多的登神者，是承受不了這種恩賜，選擇止步不前。
也有一些登神者不甘心，一直前進，最後被這種恩賜壓垮，變得瘋狂，意誌崩毀，失去理性，成為了瘋狂的神孽之物。
而且，時間上的認知，還隻是【登神之階】最基礎的，真正的考驗還未開始。
總之，牧夜漸漸適應了這種時間上的差異，邁向了第一層神之階。
當牧夜踏上了第一層神階之後，他再度被植入了一種認知——蜉蝣的認知與蜉蝣的感官。
眾所周知，蜉蝣的生命，隻有短短的幾個小時，在人看來極為短暫，可以說是朝生暮死。
可在浮遊的認知裏卻不一樣，那就是它的一生，每一分每一秒都無比珍貴，迫在眉睫。
蜉蝣也沒有人的感官，沒有聽覺、嗅覺、味覺，所以它們不能看清、摸索、聽到和聞到周圍的一切。隻能依靠單眼和體毛來感知世界。
而在它這短暫的、數個小時的一生中，要經曆卵、稚蟲、亞成蟲和成蟲4個時期，然後繁衍後代。
時間短暫，它們不進食不休息不享樂，隻是爭分奪秒的完成自己繁衍的本能，然後死去。
而現在這種認知，也成為了牧夜的認知。
他仿佛成為了一隻蜉蝣，從蜉蝣的視角裏渡過了一生，然後重複這個過程。
新奇、別扭、違和、割裂、痛苦……而且這種視界一直疊加在他身上，隻要繼續在【登神長階】走下去，就會一直存在。
牧夜感受到自己堅韌的精神上，似乎有些錯亂了，以一個人的身份對於世界的認知，開始呈現扭曲。
他不得不停下腳步，專心去調整、適應這種認知，不然隻怕會瘋掉。
現世又過去了十秒，他在【登神長階】之上，就渡過了三千隻浮遊的一生。
漸漸的，隨著時間的流逝，他適應了三種視界的疊加，於是起身，繼續前進。
但走到第二層神階之時，他的身上，再多出了一種視界。
這一個視界，是一種內視。
他現在能清晰感受到，自己身體內所有的器官、骨頭、神經、血液……等等種種事物。
他能看到自己的五髒六腑。
他感受到血液在血管裏流淌的樣子。
並且認知到心肺腎髒、骨頭神經、大腦等等各個器官運作時的樣子。
隻是手掌抬起這一個動作，就有眾多的身體部位協同工作，包括肌肉、血氣、骨骼關節，神經係統的精確調控……
所有原本由大腦本能調控的東西，卻是瞬間充斥在他的腦海裏，這種內視可以深入到每一顆細胞之中。
那種不同視界與不同感觀的不斷疊加，讓整個世界都因此變化，摧毀了此前所有對於世界的認知。
san值狂掉，難以想象的認知扭曲，讓牧夜精神有些承受不住了。
他停止了攀登，從【登神長階】之上退出來。
“呼~嘶~呼~嘶……”
牧夜劇烈喘息著，全身大汗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