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清蘅屏息凝神,探查了一番,發覺這具身體比她想象的還要柔弱。
脈象虛浮,毫無內力。
隻好在隻是感染寒症,又睡足了幾日,尚還貯存幾分體力。
再粗略的環顧了四周地形,此處應在深山老林,廟宇偏僻,人跡罕至。四周雜草叢生,方圓數裏除了這間廟宇,恐怕再沒其它地方能藏身。
然正因如此,這恐怕也是她們脫身最易的地方。
如若被運下了山,她們手無寸鐵的弱女子,想逃過窮凶極惡的人販子,根本若天方夜譚。
“我們必須趁夜離開這裏。”
芸灀輕聲回道:“可是,天色太黑了,根本辨認不清路途,隻怕會迷失在林間。”
“我曾經學習過簡單的辨識之術,這點對於我來說並非難事,你照做便是。”
芸灀吃驚,自家小姐自幼養在深閨,何時學習過這些?
但見小姐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芸灀壓下心中疑惑,決定依言行事。
夜半,周圍女郎橫七豎八已是睡的死沉。
借著月光悄悄摸索到木門前,二人迅速向外逃出。
廟外一片漆黑,看起來就像個鬼窟。芸灀緊張得雙腳發抖,卻仍強作鎮定,努力保持平穩。
雪蓋於天,一片茫茫。幾日的大雪早讓林間積累了厚厚的一層雪。
二人艱難的走在雪上,腳步淩亂卻小心翼翼不敢發出聲響。一腳下去,立刻陷下三寸,留下兩排淺淡的腳印,在潔白雪麵上十分醒目。
二人皆是天寒地凍裏食不果腹餓了好幾天的,此刻刺骨的冰冷和體力的不支令她們愈加眩暈。
芸灀體力稍好些,她咬牙忍住疲憊,扶住身嬌體弱的小姐,勉強向前挪動著步伐。
這時,身後傳來悉悉簌簌的聲音。兩人腳步微頓,聽見起夜的人牙子發現了端倪,正高聲報信。
“一…二…三…六…八……哎呀,怎麼少了兩個妞兒?”
“糟糕……”洛清蘅低聲咒罵。
芸灀更加緊張得渾身發顫,“小、小姐,怎麼辦?”
話音落下,一隻飛鏢擦著耳畔疾馳而過,釘在她們身旁的鬆柏上,發出錚的一聲脆響。
她們回身望去,隻見遠處破廟一夥人牙子高舉火把,已追了出來。
“臭丫頭,竟然敢跑?還不給我乖乖停下!”為首的彪悍男子正是那個叫老六的,伸手指著遠處的兩道小黑影厲喝道。
“芸灀,”洛清蘅咬唇,“尋著腳印會讓他們輕易追上我們。你往山林裏躲,我們分頭走。”
芸灀連忙搖頭,“小姐,我絕不丟下您……”
洛清蘅眸光堅毅,“聽我吩咐,兩個人分頭走,否則今晚誰都活不了。”
芸灀咬緊唇瓣,眼眶裏淚珠兒閃爍,隻好轉身向著前方的山林中跑去。
待她離開,洛清蘅迅速轉身,換了另個方向,順著崎嶇的山路與灌木叢向前奔跑。
雪地留有野獸紛亂的腳印,她踩著雪坑踉蹌的穿梭於山石之間。
她的呼吸急促,雙手握拳,額前沁出豆粒大的汗珠兒。眼前一片朦朧,身體已是相當孱弱,全憑一股意念支撐——
絕不能落到那群人牙子手中,她剛剛重獲新生,還有太多未完成的憾事,怎能甘心如此憋屈赴死。
腳下一步比一步凝滯,最後不受控製地一滑,她的整個身體朝著陡峭的斜坡栽倒下,身邊刮起凜冽寒風,夾裹著細碎的雪花打在她臉頰上,疼痛異常。
洛清蘅的眼睛瞬間睜大,一切來勢洶洶,根本來不及反應,便從斜坡上摔了下去。
“咚!”一聲悶響,她摔的頭暈眼花,口鼻冒血,全身的關節猶如散了架一般劇烈疼痛,連爬起來都覺得費勁。
萬籟俱寂,周遭隻剩她微弱的喘息聲,以及遠處隱隱傳來的狼嚎聲。
她再也支撐不住,昏死過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聽見有人說話的聲音:“這小丫頭還真是能耐,從我們眼皮子底下跑不見了。”
“老二,別上火。”另外一個低沉沙啞的聲音響起,“這丫頭再機靈,就算沒被咱哥幾個抓著,估摸著也會讓山裏的猛獸吃了,不然你看看這麼長時間了怎麼沒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