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辰時,陸池來到教習的屋子。
一進門便,屋裏的四個姑娘立刻正坐好,待陸池坐下才齊聲福禮。
“姑姑妝安。”因提前吩咐過課上便稱姑姑,不用叫先生了。
“嗯,坐吧。”陸池看向下首道。
第一排左側坐著唐靜,乖巧端坐好,邊上的薑蜜則翹起嘴角高興的望著陸池。
現在池姐姐是教習姑姑了啊!
後排坐的便是庶出的兩位姑娘,唐倩和唐月。
二人抬頭看了陸池一眼,又收起打量的眼神,規矩坐好。
“再過不久便是仲春花朝節,那日賞花定是熱鬧,那咱們的第一課便作插花。”陸池說道。
本朝盛行簪花,不論男女,不管上至官家、士大夫或是百姓,都有簪花的習慣。
今兒高興了,或是慶祝祭祀必簪花。
今兒有個什麼活動節日,必簪花。
是以,全汴京的人都喜歡插花,以示風雅。以花怡情,實乃雅趣。
即便城中奔走巷子中的賣貨郎,雖著縞布,但頭鬢旁也要簪上一兩支花才好出門呢。
坐在下首書案的姑娘們看到丫鬟們抬了插花用的竹籃器皿,薑蜜理理袖子,伸手拿了一支蘭花看,湊上去聞了聞。
不僅有二月開的杏花,還有像牡丹、芍藥這類常作插花用的花束,有的還是用了暖棚提前開的精細花朵兒。
六姑娘唐月看著眼前擺放的用具,頗有些局促,倒不是沒見過好的花,隻是這般的課她第一次上。
幼時就和小娘住在莊子上過活,雖吃食不曾苛待,但到底是小娘犯錯才貶過去的,自是連普通的女師都不曾教過。
她抬頭看了眼左邊的四姐姐唐倩,壓下了一地陰鬱和嫉妒。
憑什麼同為庶出,她便能被父親寵在手心,而她卻沒有,就連自己的小娘都偏寵弟弟,毫不在意自己。
唐月被接回府裏的時候,弟弟正五歲,回了府裏自是為著啟蒙,雖然她跟著學習識字,學禮儀,但是程度卻比不上姐姐們的進度,更不可能來遷就她。
是以,唐月很是不幸的被落下了,並未享受到嫡女一般的教養。
好像是個邊緣人,說庶出不受寵吧,人唐倩在府裏如魚得水,憑著爹爹的寵愛時常和嫡女別苗頭的。
有時唐月也想過,雖然很嫉妒,但她知道,四姐姐的小娘亦是很疼她的,一心替她打算的。
而自己的小娘,雖得寵但她的心思全在弟弟身上。
……
唐靜她們看著麵前的花朵,也都很喜歡。
插花這等事可是貴女們必備的技能,誰要是不會準要被笑話泥腿子的。
陸池拿起一個竹籃,挑了大紅的山茶花為主花,又選了綠萼梅、杏花襯繞於邊,剪掉些過長的根莖,修飾一番,最後挑了幾束綠葉作配。
主次分明,粒粒飽滿綻放,竟像長在竹籃一般,繁花盛開似的蔓延開來。
“作花時,切記要有舍有得,先挑你喜歡的主花,再選上配花,每個花都有它的位置,別貪心。”陸池擺好花,淡淡的出聲。
薑蜜閃著亮晶晶的眼睛細細的看著,不成想這般普通的花怎麼在池姐姐手裏變得這麼好看!
竹籃都美上了三分。
唐靜也是不由出聲,誇讚一句好看。
唐倩眼裏閃著笑意卻並未達底。
坐在她右側的唐月抬頭看著那漂亮的竹籃插花,很是向往自己也能學會。
“姑姑,在臨安時我也逛過不少名店,都不曾見過這樣別致的插花法呢。”薑蜜浮上笑意道。
唐倩聽了輕笑一聲,“表妹才來京城,想來是逛的少了,好叫妹妹知曉咱們汴京城裏可是很時興這樣式的,改明兒表姐帶你再多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