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氣消了，我一個人也去了餐廳吃飯，結果並沒有看見他們三，飯食也索然無味，吃了一半就丟下碗筷，獨自走到甲板上，此時，天還沒有黑透，在晴朗的天空中卻依稀可見並不太亮的星星，偶爾看見的雲彩倒是黑糊糊的形狀也毫無個性，像小學生畫筆下的形狀，我選擇了一處恰當的位置，靠在船舷上，無聊的令人發瘋，隻好抽起煙，這些天抽了很多很多的煙，嗓子一直都有些發痛，半夜睡覺還會不時咳嗽兩聲，儼然一副煙鬼的樣子，可我卻一直不停的抽煙，它能在我心煩意亂的時刻，帶給我愉快的安慰，心裏安慰。我的眼前，有兩個小男孩正玩一種像足球的皮球，看上去像兄弟兩個，弟弟總將腳下的皮球一腳踢飛，各個也不厭其煩地撿回弟弟的腳下，好在弟弟力氣不大，皮球飛的不算太遠，我當時心裏老想著弟弟把這皮球一大腳踢到海裏兄弟倆會是什麼表情。等來等去一直未完成我的心願，他們倆重複的動作讓我有些頭暈，我定了定神，把頭轉向海水，看著未知的遠方。
我剛剛上初中時，被父親送到離家較遠的異鄉求學，寄宿在學校裏，我們那個學校的宿舍高級的叫人驚歎，它是用一間廢棄的教室改裝而成，裏麵可以容下十幾張上下床，總共住著大概三十多個人，那個場麵可是相當壯觀，一間宿舍裏是學生混住，當然不是男女混住，若是三十多個男女混住，我肯定會不好意思，雖然有時候也會想像一下，但我們國家還沒開放到這種地步，是各個年級不同班之間男生混住，那時候我們宿舍有約莫七八個人比我高一級，雖然他們各個長相，衣著各不相同，但唯一有個共同愛好，就是足球。那時候我和他們幾個的關係比較接近，那也是沒辦法的辦法，和我同一級的同學各個都是學習瘋子，每天晚上除了找教室自習外，沒有任何其他的娛樂活動，比我大兩級的學長又各個忙著談戀愛，酗酒，我不喜歡學習，也沒成熟到早戀的地步，隻好跟著那幾個人踢足球，那時候我是真喜歡足球，即使腳法奇臭，但每晚下自習，休息日時，都會跟著他們幾個踢球，我省吃儉用買了好幾套球服，有其他國家隊的，有俱樂部的，唯獨沒有國足的，其實我也想買一套穿來著，但那時候，穿中國隊的足球服勢必會遭到別人不齒，即使你技術再好，倘若你穿的是國家隊的球服，在別人眼裏你就是一業餘的，是狗肉上不了席麵。我記得我們宿舍有一個就有一套白色的國家隊隊服，但也僅僅當做睡衣使用，一旦有球賽踢，寧可穿校服也不願穿那套衣服出來獻醜。
我在那一年，確切地說應該是一年半的時間裏，我瘋狂地熱戀著足球，並列了一張計劃表貼在我床頂的燈管上，我那時睡的是上鋪，而且在宿舍的正中間，是全宿舍離燈管最近的地方，所以有這優勢，並且主管熄燈開燈，還有一些特權優越感。具體的計劃是這樣的：
一，
每天早晚堅持訓練，一個月內踢爛一雙“雙星”球鞋，爭取入選我們宿舍的首發。
二，
每天早晚堅持訓練，兩個月內踢爛兩雙“雙星”球鞋，爭取入選年級隊的替補。
三，
每天早晚堅持訓練，三個月內踢爛三雙“雙星”球鞋，爭取入選年級隊的首發。
四，
每天早晚堅持訓練，四個月內踢爛四雙“雙星”球鞋，爭取入選校隊的替補。
我管這個叫第一個四月計劃，每天早上一醒來我就能看見這張計劃表，每晚睡覺，我也能看見這張計劃表，不光我能看見，全宿舍的人都能看見，這張計劃表就好像古時候縣衙內，縣官頭頂上的“明鏡高懸”的匾額，時時激勵著我奮進。我拚命努力，將其他的事情都拋到九霄雲外，憋足了一口氣，按自己的計劃實施。那張計劃表的命運也頗為崎嶇，一個星期後就被我從燈管上拿了下來，當時我也是有些小人之心，突然妒汁灌胸，想這樣明白著告訴大家我的計劃，如果有人暗地裏抄去一張，也來這麼一下，那我的競爭對手就又多了一個，我將計劃表又藏到枕頭下，後來又藏到書包裏，夾到課本裏，甚至放到鞋裏，踩到腳底下也沒讓我心安，這樣折騰來折騰去，一張嶄新的紙早已麵目全非，最後隻好丟到床底下，我們那個宿舍向來打掃衛生不掃床底下，恐怕那張紙條在我走後的多年內若是沒有拆掉宿舍，現在應該還會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