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頭燃燒,高達上千度的高溫,撩動在黑夜之中,秦城隻有感覺到這種灼燒的痛苦,他的心裏才痛快一些。
他使勁地抓撓著半白的頭發,心有不甘。
他與餘明是燒過香、磕過頭的拜把子兄弟。可臨到事來,他這個可以拿來當後背的兄弟,最信任的卻不是他,而是他的婆姨艾青。
四年了,餘明每一次對餘生的打罵都是那麼的觸目驚心。
為此,他還與他翻了臉。
可一切於事無補,他依舊那般我行我素,全然聽不進去。
該打的還是打,該罵的還是罵。
他越是著急上火,反而艾青越是無動於衷。
打他自然是打不贏艾青的,罵更不是對手。把他憋急了,鬧上一回,換來的也不過是艾青輕飄飄的一句話,“你不懂。”
他不懂?沒錯,他是老實本分,可他不是傻子。
餘明這般做究竟想幹啥?他猜不透。事實證明,艾青也沒有猜透。她隻猜準了頭緒,卻沒有猜對結果。餘明死的那天晚上,這個女人把自己關在屋子裏差點瘋掉。
遲來的後悔,讓他恨不當初為啥沒給她兩耳光。
若是她與他齊心,在餘明最艱難的時候拉上一把,他何至於如此輕生。
這孩子何至於如此遭罪?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房門被艾青輕手輕腳地打開。漆黑中,冷不防一腳踢在秦城的身上,倆人都嚇了一大跳。
艾青彎下腰連忙一把捂住他的嘴巴,低聲道,總算是睡著了。
這種發自心底的唏噓和難過,讓秦城更是氣不打一處來。虧得是沒有光,若是有光,艾青定然會發現他那吃人的恨意。
從地上翻爬起來,秦城滾上床,用被子死死地捂著腦袋,不願意多說一句話。他怕自己忍不住,掄起拳頭要打她一頓。
艾青掩上門,再也忍不住內心的痛苦,捂著嘴,獨自坐在床邊,默默地流淚。她的手脖子上生生發疼。餘生這傻小子,愣是一口咬著便不願意鬆口。
背後的男人不斷地翻騰著被子。
可她不敢回頭,也不敢吱聲。不用想,這個憋屈了這麼多年的男人,當著她的麵,捂著被子在哭。
良久,艾青實在是難受,索性鑽進被子,一頭埋在他渾身是汗臭的懷裏,猛地一口咬在他的胸脯上。秦城驟然吃痛,下意識地止住了哭聲,忙想一把推開她。可抬起手,卻又無奈地放下去。
這一夜,倆口子抱成一團,咬著牙,愣是沒有哭出聲來。
......
或許是哭過、傷心過後,極度的疲憊,這倆口子少見地賴了床。等到天微微亮,秦鳳砰砰地敲響了房門,倆口子才頂著一雙黑眼圈,連忙翻爬了起來。
“媽,這就給你們做早飯!”
看著艾青和秦城慌亂的樣子,早已經洗漱的秦鳳,頓時噗呲一笑,譏諷道,等你做早飯,黃花菜都涼了。
秦城連忙替妻子幫腔道,你催什麼,還餓得了你。
秦鳳一臉打趣地抱著膀子,轉過頭,朝著餐桌,依舊一臉的嘲諷。
咯吱一聲,廂房的房門應聲推開。透過窗戶的微光,一個穿戴一新,背著書包的青春少年,朝著他倆微微點頭道,“爸媽,飯我都做好了。你們慢慢吃,我和秦鳳上學去了。今天就要月考了。”
秦鳳當即應聲地朝著倆口子撇嘴道,兩條大懶蟲!
艾青急了,連忙催促道,那你們趕快去,別遲到了。
秦城也趕緊將書包遞給秦鳳,叮囑道,路上,小心車。
“知道了,囉裏吧嗦的!每天都是這麼一句話。你就不曉得叮囑我們考好點?”秦鳳不滿道。
“你媽管學習,我隻管生活。”秦城尷尬地朝著餘生笑了笑。
餘生聳了聳肩膀,對秦城的反應,他早就習以為常。
待兩個孩子走出院子,秦城和艾青各自長吐了一口氣,臉上有些難堪。
上了桌子,見桌子放著幾個饅頭、幾根油條,還熬了粥。秦城拿起筷子來,嘀咕道,還是養兒好!
艾青白了他一眼,給他遞了個饅頭過去,“吃飯還堵不住你的嘴。有本事你跟你那寶貝千金說去。往後讓她每天也給你做早飯?”
“白日做夢還差不多。那個懶東西,連掃帚倒了都不會搭把手的。”
他這話讓艾青心裏更加不痛快了,當即數落道,還不是你慣出來的。說什麼窮人家的女孩子也得富養,不然長大了就被人輕易地給騙走了。
“是,是,都怪我!怪我。”秦城喝著粥,嘴裏卻嘀咕道,你還不是一樣。
吃著吃著,艾青心裏更加堵得慌,忍不住又掉起了眼淚。秦城傻眼道,又怎麼了你,昨晚還未哭夠啊!被孩子們看見多丟人。
“我就丟人了怎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