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有酒,川字當頭。林棟帶來的家鄉酒,配上聶遠獨家秘製的深海野魚青衣,是餘生見過的最為奢華的盛宴。
所謂人逢知己千杯少,酒不醉人人自醉。
林棟與聶遠一見如故,把酒言歡,恨不得當場拜把子,惹得秦城吃味不小,很快就不甘示弱,強行插上一腳。走了一個餘明,來了個林棟,聶遠迷虛著醉眼,連連唏噓道,好兄弟啊,都是好兄弟!
而黃玲與艾青明裏暗裏鬥法,讓餘生和秦鳳這倆個小家夥,大呼過癮。黃玲自認為能喝,“不但北方爺們能喝,北方娘們也不是好招惹的。”可偏偏遇上這個靠海殺魚的漁娘,三碗不過崗,小杯換大碗,端碗一口悶,這倆女人殺氣騰騰的氣勢,絲毫不比三個男人弱上幾分。
林棟心疼黃玲,時不時地想要幫襯一把,卻被毫不領情的黃玲一把推開。悻悻之餘,隻得來了個圍魏救趙,將目標對準艾青不斷地襲擾。聶遠像看傻子一般,捂著嘴偷笑,拍了拍被艾青鎮得目瞪口呆的林棟,“老弟啊,你初來乍到,當真是桂花巷第一猛士也!”
放眼整條桂花巷,艾青這娘們能喝倒一整條街。
遇到她這種生來就把喝酒當河水的妖孽,聶遠早有心有餘悸,壓根不敢在她麵前提杯。反倒是酒膽高過酒量的秦城,一反常態地半斤不倒,反而越喝越來勁,拉著林棟便不肯撒手。一向講究戰術的偵察老兵林棟,被一頓亂拳打得雲裏霧裏,很快就醉醉醺醺。
拉著聶遠和秦城去了茶幾,喝茶抽煙,美其名曰醒醒酒,等酒醒了再來。很快,聶遠和秦城卻發現這小子原來不是個悶罐子,而是個話匣子。講起當兵的事情,口若懸河,眉飛色舞,比打評書的人還講得活靈活現。
餐桌上,黃玲打了酒嗝,捂著酒杯道,我姐,我嫂子,今兒我真是開了眼,你就饒了我吧?
艾青麵不改心不跳地嗬嗬笑道,喝好了?還能喝點不?
餘生與秦鳳偷偷地在一旁發著摩斯密碼,“看樣子,老媽要出招了!”
“有好戲看了。”
“嗬嗬,黃老師啊黃老師你這蜘蛛精,哪裏是這黑山老妖的對手。你心裏打的什麼主意,老媽心裏是門清。”
“都是因為我!”
“知道就好!”
“你還是孤兒嗎?你看看這一屋子的人,哪個今晚不是為了你來的!就連聶莽子也知道不能冷落了你。”
“我說過我是孤兒嗎?我沒說過吧。”
“狡辯!你什麼表情,想什麼,還能瞞得了我和爸媽?你忘了我家是幹嘛的,我家是殺魚出身的,天天吃魚眼睛,心裏亮堂得很!”
黃玲打量了一番餘生,見他與秦鳳相處真像親兄妹,又見艾青話裏話外都在暗示她不用操心,隻得感歎道,你們都是好人!
“我們再好,哪能比得上老師您!我和老秦大字不識一籮筐,這倆孩子還得多靠你!”
“以他們目前的成績,考重點高中應該沒有問題。這我有把握。”
“考高中?為啥不考中師中專?我可聽說中師中專,不但有補貼,畢業後還包分配。”
“難不成你們剛剛脫了農皮,又讓他倆穿上農皮?”
“這話怎麼講?”
“國家在發展,改革才是潮流。眼下我們國家最缺什麼?最缺高素質人才。中師中專充其量隻是中等技能人才,而以這倆娃娃的天賦,遠不止於此。你難道會因為缺幾個錢,就耽誤他們的前程?”
黃玲這話說得比較直接,艾青頓時漲紅了臉,不服氣道,那就考高中!咱家不缺這兩個歪瓜裂棗!
黃玲嗬嗬一笑端起酒杯道,來我再敬你,你是個好媽媽!
“可他們馬上畢業了,這高中課本可難了,隔壁鄰居家的孩子都考了四年了,都還未考過。你打算怎麼幫我?”艾青身為魚販子,向來是精於算計,黃玲給她出了道難題,她又怎會輕易放過她。
“那還不容易,我調到高中去教!如何?”
她這話一出,艾青長吸了一口氣。她竟然這般在乎餘生。
“你究竟打的什麼主意?”這杯酒,讓艾青心裏發抖,端著酒不敢喝了。
黃玲當即俯身靠近艾青的耳邊,輕噓道,我要當名師,自然少不了名弟子!你懂了不?
話說到這個份上,艾青不敢再難為她,當即豪爽地自斟自飲了一杯。“這杯酒我幹了,多謝你看得起我家的孩子!”
、 黃玲瞥了林棟一眼,見他全然沒有注意到餐桌上的動靜,而是時不時驚訝地盯著餘生和秦鳳,這才哽咽道,他倆也是餘生的孩子啊!
“哐當”一聲,艾青手中的酒杯頓時跌落在餐桌上,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她,久久說不出話來。
而餘生與秦鳳手指不斷翻動,正埋汰著艾青和黃玲,冷不丁沙發的扶手上也傳來長一聲短一聲的嘀嗒聲音,倆人愕然地盯著林棟,嚇得頓時變了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