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一頓酒,解決不了兩個男人之間的恩怨。任李所長怎麼也沒想到,YD這個以往從不喝酒的老家夥,竟然讓他這個戰無不勝的老兵,一敗塗地。
操持完安靜茹的葬禮,他獨自拎著兩瓶老酒,來到他的家。敲開他的門,對著怒氣衝衝的他倆口子說道,我想喝喝酒,老李你能陪我喝一杯嗎?
聶倩見他神情恍惚,渾身還帶著一股子酒氣,顯然來之前喝了不少。隻得一把拉住惱怒不已的老李,朝著他搖了搖頭,“既然來了,就進來吧。我去給你倆弄幾個小菜。”
老李一把奪過他手中的酒,嫌棄地翻了翻白眼道,還弄啥酒菜,弄一盤花生米得了。
“對,對。不用忙活,能下酒就行。”
YD毫不在意老李的態度,跟著老李走進了屋子。
待看到老倆口安放在屋裏的水晶骨灰盒,YD整個人頓時僵直了身子,木木呆呆地看著。老李含著淚唏噓道,聶倩說無論如何都得等安先生安息了,才好送她回家。隻可惜,這母女倆到臨終誰也沒有來看上彼此一眼。
聶倩透過廚房的門,看到YD難過的樣子,不由地偷偷地捂著嘴巴,偷偷地流著淚水。她想不明白,這一家人為何命運要這般捉弄。明明近在眼前,卻咫尺天涯。明明彼此相思相念,卻誰也沒有說出口。
老李轉身走進安小慧的臥室,從屋裏拿出一本日記本,遞給YD道,看看吧,這孩子從來沒有忘記過你們。可你們卻沒有給她任何機會。
YD木然地接過日記本。這個日記本,他記得是她剛讀小學的時候,他送給她的生日禮物。翻開日記本,附頁上果然還留著他當年寫給她的那句話:人生是一道激流,不進則退。唯有一往無前,才能彙入大海。
一篇篇日記,猶如翻開了安小茹的一生。日記裏,安小茹叫他為怪老頭,叫安靜茹為小姑奶奶。“小姑奶奶像座冰冷的佛,媽媽說這是因為她還未看透人間的煙火。怪老頭像武俠小說中的掃地僧,他是很厲害的,老爸都得聽他的指揮。”
“怪老頭總是小恩小惠地賄賂我,總想讓我表揚他,可我偏不。小姑奶奶似乎心裏總是藏著事情,見誰都是那副不緊不慢的樣子,好多時候,我都替她著急。這人都要是像她這般活著,該少去多少該說的話。”
......
“小姑奶奶病了,還病得不輕。爸爸說這是個意外造成的,是他惹的禍。可她為啥那麼不小心。”
“精衛的故事即將開始,老郭說這注定了是個傳奇。我笑他太高看我了,他卻一臉嚴肅道,記住了,無論什麼時候,要活著。”
“這世上有恨嗎?我不知道。但我的心裏異常的難受。”
......
“她從未怨恨過你倆。這是讓我們倆口子最欣慰的地方,也是聶倩最在意的事情。她終究是你們的孩子,我們不能讓她忘本。”老李看了一眼躲在廚房裏哭泣的聶倩,打開酒瓶子,給他倒了一杯酒,舉起杯子道。
“謝謝!”
YD接過杯子,淚水奪眶而出。
“當年你跟安先生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老李試探著問道。當年的事情,他也暗自查過,但這倆人毫無任何的征兆,突然分手。安靜茹又突然閃婚。
“當年能不提嗎?我不想再提了。畢竟他和她也都走了。”YD頹然地搖了搖頭。
“哎,不提也好。人把事情記得越多,越過得卑微和難受。”老李在學問上的長進不小,有點墨水了。
YD擦了擦眼角的淚水,跟他給老李倒了一杯酒,端起酒杯,慘然地笑道,對不起老李!小慧的事情,我不該瞞著你們。可我當時已經慌了,我不想你們傷心。可現在看來,這麼做是錯的。這對你們傷害反而更大。
“這麼大的事情,你想瞞,又怎麼會瞞得住。我們氣憤並不是你瞞著我們,而是你沒有把我們當成你的朋友!YD說句掏心窩子的話。這麼多年了,我倆的關係用句不好聽的話講,差不多就是倆口子的關係吧。我主外,你主內,可你呢,你什麼事情都隻想自己去扛。可你扛得住嗎?你扛不住的。我們不怕傷害,我們怕的是不被信任!這才是你們對我們倆口子最大的傷害。所以,安靜茹的葬禮,我們沒有參加,因為我們無法原諒。”
.....
“你還會選擇辭職嗎?”
“你想我辭職嗎?”
“不想。他走了,餘明也走了,靜茹也走了。如今研究所,隻剩下黃玲以及我和你。我並不想就這麼放棄,我希望能夠繼續得到你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