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照亮了窗子,門楣內透過的光總能看見巷道裏穿梭的影子。彼時,一個影子貼在窗戶上,一個影子躲在門楣外邊。
屋外漸涼,屋裏的黃玲卻感到渾身燥熱得厲害。長袖襯衫被脫掉隨手扔在雜亂的床上,穿著一件抹胸露出兩個白皙柔軟的膀子,若不是胸前被纏裹了不少的高度,單單從背影上看,宛如一個赤膊在打魂鬥羅的遊戲迷。
電腦屏幕閃動的藍色光芒,將潔白的月光也照成了藍色。深藏在藍色的旋渦之中,黃玲第二次登陸了墨淵。
墨淵的世界,已經經過了一個恒紀元。它的演化速度,超乎黃玲的預期。
π無比失望地歎息道,一個神話時代的毀滅,又導致了另外一個神話時代走向毀滅。
黃玲看見看著殷墟上一個長相與商紂王有著幾分相似的瘋子,將一個裝滿血的球高高地掛起,不斷地拉扯著弓箭,朝著血球射去。皮球炸裂,砰的一聲炸開。他依舊不滿足,讓人又掛起一個血球,再次彎弓射箭。
“他在幹啥,他是誰?”黃玲詫異地問道。
“哦,你說他啊,他是商紂王的祖輩叫武乙,他在射日!”
“射日?射日不應該是後羿幹的事情嗎,怎麼會是他?”黃玲驚訝道。
“這老小子把天上的神做成了個石像,然後跟石像打賭。石像不言不語,自然是輸掉了。他便絞盡腦汁地想出了這麼個辦法來折辱天神。”
“他為什麼要折辱天神?”
“嗬嗬嗬為何?你這話問得好奇怪,你難道沒有研究過先秦曆史嗎?商紂王為何被人稱為暴君,其罪狀之一便是不敬神靈。那小子多半是受了這老小子的影響。隻不過這老小子卻被雷給活活劈死的。當然這是司馬遷那小子寫的,究竟是不是這麼回事,我也不知道。”π怪笑道。
“我記得商紂王曾經說過,我有生不有命在天乎?”
“所以啊,周文王那小子在討伐他時才說,爾不知天命!”
“這麼說從武乙開始,商朝就已經開始在審視人與神的關係了?”
“審視人與神的關係,你這調子起得很高啊。其實都是狗屁。這不過是王權和神權之爭。神話時代,人類覺醒了對權力的欲望,必然會導致神話時代的終結。你看嘛,周文王那小子並沒有把朝歌作為他的王都,而是選擇了鎬京。”
“為何?”
“從周公旦這個神棍未卜先知,用周易算卦開始,誰還敢將王都安放在一個被上天懲罰的地方。王朝都是信命的。這就是你們所謂的曆史周期。而周朝的疆土逐漸向中原擴展,再以朝歌作為王都顯然是不合適的。周文王討伐商紂王,本身就是所托天命,故而對朝歌也是極為忌憚的。”
“這又是為何?”
“嗬嗬,因為周易參同契,讓他們感到害怕。”
π的話音剛落,墨淵的畫麵頓時一閃。
一座比朝歌更為宏大的城市,出現在山海之間。太陽與月亮的軌跡穿行其間。這是一座需要用平方公裏來測算的城市。
巨大的王城,猶如一座被拱衛在城市中心的巨大宮殿,周邊分別為郭城和環城道路。以黃道帶劃分為十二個等分,以每邊437個井為基數,對應黃道十二次。並且每麵城牆的三個城門連接起來構成了一個正三角形。城的每麵3個城門,共有都城12門。由南向北街道9條,東西向街道9條,形成了九經九緯,構成了左出右入,車從中央的街道格局。
清晨,黎明的光穿越黑暗,太陽從鎬京的東方升起,熾烈的紅光從九經九緯構成的地平線,不斷地擠壓月色的光輝。片刻間,這座城的東西方向,太陽和月亮這個兩個星體,各自懸掛在蒼穹之上,隻不過月亮的勢頭逐漸地被太陽的光輝所脅迫,不斷地減弱,幾個跳躍之間,一個膨脹如球,一個漸弱如星,直到被雲朵遮擋,半遮半掩地悄然隱退。
當最後一縷月光消失在廢棄夏都斟鄩的護城河裏,隔河相望,總在一步三回頭回望斟鄩的華夏族人,麵帶著紅光,搖動著裝載著貨物的船隻,以征服河流的勇氣,在不斷地親近這座前所未有的巨大王都。在他們火熱的眼光裏,鬼方與東胡所產的羊羔、牛犢,遠比他們所驅使的這些奴隸更為可觀。而戎族和狄族所產的皮草、珍珠、魚獲,則讓他們更為著迷。從這條河流開始,商貿充盈著這座王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