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柄長劍刺來。
劍尖抖動,衍化萬千。
如從九霄垂落的銀色瀑布,直刺向陸缺的心湖。
那真是一道綿延數十裏的劍河,恐怕都能把大山夷為平地。
陸缺如何抵擋得住?
隻覺得在劍河之下渺小如粟,頃刻就被會碎屍萬段,連一點殘渣都不會留下。
隻是恢弘無比的劍河,僅僅在他的心湖中呈現了片刻,沒有真正潑灑下來,那萬千之數又疾速收攏成一柄,如霧氣一般緩緩消散。
原來隻是劍意幻影……
陸缺被嚇得呆愣在原地,臉色蒼白如紙,豆大冷汗從額頭滲出。
僅僅劍意幻影就有如此威壓,那當真是浩蕩的劍河又是何等了得?
不像個人啊!
他心裏震撼不已,驚恐不已,柳離喚了好幾聲才回過神。
柳離瞪起秋水明眸,問道:“你怎麼回事,怎麼突然就一副被嚇懵的傻樣?好像丟了魂似的。”
柳離不會武功,自然無法體會紅紙上的奧妙。
傻人有傻福。
陸缺用髒兮兮的手抹了抹汗,畫的滿臉黑印子,也渾然不覺,隻實話實說道:“我估摸這張紅紙可能出自於修仙者的手筆,蘊含磅礴劍意,我就瞄了一眼,就感覺到浩蕩劍河的恐怖威壓。”
聽陸缺這麼一說,柳離立馬就有些驕傲了,挺了挺越發傲然的胸脯,“厲害吧?”
“練氣問道的修仙者,令人高山仰止,自然很厲害。”
“那你覺得我厲害嗎?”
陸缺掃量了柳離一眼,微微皺眉,不知柳家千金為何會問出這種問題。
她難道自己不清楚,她除了長得好看之外,一無是處?
陸缺的表情出賣了他,於是,迎來柳離一個老大白眼。
“我以後會很厲害的,力拔山河,橫掃千軍!”
“我……去春晴樓送柴火了。”
“聽我說嘛。”
柳離再次拽住陸缺,見他臉上滿是黑印子,又打來熱水,帶來一條幽香沁人的白絲絲巾,“沒和你吹牛。
陸缺洗了臉,沒接絲巾。
柳離晃著手裏燙金的紅紙,眼睛眯如月牙,繼續道:“你不好奇這麼厲害的玩意兒從何而來?這可是仙人給的。”
怪不得柳家千金如此興奮,原來是遇到修仙者了。
陸缺淡笑道:“柳小姐好機緣。”
“可不是好機緣嘛!前天我到三河郡分號裏看新進的藥材,有位青衣仙人就恰好路過三河郡,他與我曾曾曾祖父本是相識,可卻隻是花甲模樣,臉麵神采奕奕,腳下踏了一柄可以飛的長劍,真可以飛呀。”
“他也會飛?”
“對對對,我就是要說他能踏劍而飛!”
“你曾曾曾祖父……”
“反正好幾個曾,倘若活著的話恐怕已經三百歲,而青衣仙人和我家祖宗相識,肯定也有這麼驚人的歲數。”
“然後呢?”
“他見到我之後,就誇我說,我是什麼天生靈體,千裏挑一,上好的苗子,可以跳到練武這層,直接煉氣問道,約好了過完年就帶我到他們天淵劍門去修仙,喏,你看燙金紅紙的天淵二字,就是他門派的名稱,挺威風的!”
柳離講的眉飛色舞,講完笑眯眯地看著陸缺,一副“快誇我”的模樣。
陸缺沒有博女孩子歡心的本事,低聲念叨了一句,“天生靈體……”
他曾聽趙知遠講過這詞兒。
世間芸芸眾生,偏有那天賦異稟之人,生下來就跟天地靈氣親和,不須過練武這一道坎兒,就能煉氣修仙,說起來和“火猿”那種天生妖獸有些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