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對不住兄弟們啊,讓你們跟著我受苦。”侯大苟手拿彎刀,滿身鮮血,一臉疲倦地說道。
“寨主哪裏的話,沒有你說不定我們早死啦!”
“想當初我給這裏的土司打工,天不亮就要起床幹活,幹得慢了監工一鞭子就抽到身上,吃的就更別提啦,豬狗都不如。要不是你帶我反了他,這幾年我哪能體會到這等快活日子?”二當家背靠著大門,麵帶微笑地說道。
“看樣子他們是想捉活的,”有人扒開門縫向外瞧了瞧,“不主動進攻,隻是把我們圍困在這裏。”
“裏麵的人聽著,放下武器投降,還有活命的機會,負隅頑抗,隻有死路一條。”明軍在門外叫囂著。侯大苟看了看周圍負傷的弟兄,還有遠處蜷縮在被子裏,被戰爭嚇怕了的婦孺老人。口中艱難地說道:“投降吧!”
周圍的目光紛紛聚集到他身上,本來就沉寂的大堂,現在更是一點聲音沒有。
隻聽他緩緩地說道:“我是老大,肯定是必死無疑的,但我不能拉著你們一起陪葬。你們在牢裏住個幾年,遇到大赦,說不定還能提前出來,不必跟我一起赴死。”
“大哥……”
“不必再勸了,我主意已定,開門吧!”
兩名起義軍緩緩地將大門拉開,陽光照在他的身上,刺得他睜不開眼睛。他像一個老人一樣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獨自麵對外麵的千軍萬馬。
明軍嚴陣以待,為首者三人,器宇軒昂地看著來人。
“你就是侯大苟?”趙輔腳踢馬腹,向前問道。
“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就是侯大苟。”他仰頭看看來人,問道,“你是何人?”
“大膽,敢和我們將軍這樣講話。”
“無妨,鄙人姓趙,單名一個輔字,是此次的征蠻大將軍。隻要你讓你的手下放下武器出來投降,你有什麼要求可以盡管提?”
“要我投降也可以,寨子裏的其他人都是無辜的,希望你能放過他們。”
趙輔向營寨內望去,隨後目光又移到侯大苟身上,說道:“好,我答應你,絕不傷害他們的性命。”
“大人,叛軍多是借此處交通往來。”韓雍一行人來到一處斷崖。
隻見大量的藤條橫著交錯在山崖之間,形成了一座供人來往的大橋。山崖峭壁,如同一麵垂直的牆壁,巍峨挺拔。站在山崖之上,俯瞰著下麵的山穀,江水洶湧,濤聲如雷,給人以強烈的震撼。
“拿斧子來。”韓雍對手下說道。隨後手拿大斧將藤條一一斬斷,徹底切斷了敵人的逃跑路線。“既然藤條已斷,不如就將大藤峽改為斷藤峽吧。”然後刻石記功而返。
大藤峽的叛亂徹底平息之後,韓雍又分兵進攻叛軍餘黨,接連收複了鬱林、陽江、洛容、博白幾個地區。朱見深聞訊大喜,立刻下旨獎賞,召回趙輔的同時,調升韓雍為兩廣總督。隨後趙輔就帶著侯大苟及其餘黨七百多人返回京師。
在這群俘虜當中,有一位麵容姣好,年齡在十四、五歲的少女,正好奇地觀望著周圍的人群,這裏的一切都顯得那樣新奇,高大的茶樓、新鮮的蔬菜以及各種各樣的日用品,如果不是以這樣的身份押解京城,他們這輩子估計也看不到京城的繁華,不知道除了那貧瘠的山溝,還有這等富庶的天地。
論功行賞之後,朱見深決定親自審問侯大苟。
侯大苟身著罪衣,頭戴枷鎖,一步步地從殿外走到殿內,腳上的鐐銬碰到地板發出叮叮當當的響聲。侍衛將犯人摁倒在地之後,就退了出去。
“侯大苟你可知罪?”
“不知道。”侯大苟鏗鏘有力地回答道。
“起兵謀逆、攻打城池、殘害官員、釋放囚犯、濫殺百姓這條條都是死罪!”
“哈哈,我殺的人都是該死的人,”侯大苟輕蔑地說道,“你知道當地的百姓過得是什麼日子嗎,朝廷的賦稅年年增加,百姓吃不飽穿不暖,還要被你們的官員當奴隸般使喚。”
“我們想活下去,想有尊嚴地活下去,我們有錯嗎?”
皇帝沒有說話,看了看自己的大臣,就命人把他押回了死牢。
為了以儆效尤,侯大苟被判以剝皮抽筋的酷刑,有些俘虜則被留在宮中,其中就有那名十四、五歲的姑娘。